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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談一下我跟一般人意見不同的地方。我認為,一個孩子的教師應該是年輕的,而且,一個聰慧的人能夠多麼年輕就多麼年輕。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他本人就是一個孩子,希望他能夠成為他的學生的夥伴,在分享他的歡樂的過程中贏得他的信任。在兒童和成年人之間共同的地方不多,所以在這個距離上永遠不能形成十分牢固的情誼。孩子們有時候雖然是恭維老年人,但從來是不喜歡他們的。
人們也許希望他的教師曾經是教過一次學生的,這個希望是太大了;同一個人只能夠教一次學生,如果說需要教兩次才能教得好的話,那麼他憑什麼權利去教第一次呢?
一個人有了更多的經驗,當然可以做得更好些;但他是不可能這樣做下去的。不論是誰,如果他相當成功地把這種事業完成一次之後,他就會感到其中的辛酸,因此就無心再從事這樣的工作了;至于說他頭一次就做得很糟糕,那就可以預斷第二次也一定是很壞的。
我也認為,跟一個青年人相處四年,或教他二十五年,其間是有很大的差別的。你是在你的兒子已經成長的時候才給他找一個教師的;而我則希望他在出生以前就有一個教師。你所請來的這位教師每五年可以換一個學生;而我請來的這位教師則永遠只教一個學生。你把教師和導師加以區別,這又是一種愚蠢的想法!你還區別不區別門徒和學生呢?只有一門學科是必須要教給孩子的:這門學科就是做人的天職。這門學科是一個整體,不管色諾芬對波斯人的教育說了些什麼,反正這門學科是不可分割的。此外,我寧願把有這種知識的老師稱為導師而不稱為教師,因為問題不在於要他拿什麼東西去教孩子,而是要他指導孩子怎樣做人。他的責任不是教給孩子們以行為的準繩,他的責任是促使他們去發現這些準繩。
如果說一定要十分仔細地挑選一個老師,那麼,也必須容許老師去挑選他的學生,尤其在打算挑一個學生來做樣子的時候更是如此。不能根據孩子的天賦和性格來挑選,因為,一方面只有在我的工作完成的時候才知道他有怎樣的天賦和性格,另一方面我是在他出生以前就接受了他作為學生的。假如我能夠選擇的話,我便照我假想的學生那樣選擇一個智力尋常的孩子。我們要培養的,只是一般的平常人;只有他們所受的教育才能作為跟他們相同的人的教育的範例。
地方對人們的教養並不是沒有關係的;人們只有在溫帶才能達到十分健全的境地。在兩極地區顯然是不利的。一個人並不象一棵樹木那樣栽在什麼地方就永久留在那個地方;從地球的這端走到另一端的人,就不能不比從中部出發到達同一個盡頭的人多走一倍的路。
一個溫帶地方的居民接連走過地球的兩極,他所占的便宜更可以看得出來,因為,雖然他所受的變化同那個從地球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的人是一樣的,但他的自然的體質起變化的地方是不到一半的。一個法國人可以生活在新幾內亞和拉普蘭,但一個黑人卻不能同樣地生活在托爾尼歐,一個薩摩耶人也不能生活在貝寧。此外,頭腦的組織似乎在兩極地方也是不夠達到完善的。無論黑人或拉普蘭人都沒有歐洲人那樣聰慧。因此,如果我希望我這個學生是居住在地球上的人的話,則我將從溫帶的地方挑選這個學生,例如說,在法國,就比在其他地方挑選的好。
在北方,人們在不毛的土地上消耗的東西多;在南方,他們在富饒的土地上消耗的東西少。因此又產生了另外一種差別,使北方的人十分勤勞,南方的人耽于沉思。在同一個地方,我們看到社會上窮人和富人之間也有類似這樣的差別。窮人住的地方很貧瘠,富人住的地方很肥美。
窮人是不需要受什麼教育的,他的環境的教育是強迫的,他不可能受其他的教育;反之,富人從他的環境中所受的教育對他是最不適合的,對他本人和對社會都是不相宜的。自然的教育可以使一個人適合所有一切人的環境,所以,與其教育窮人發財致富,不如教育富人變成貧窮;因為,按這兩種情況的數字來說,破產的比暴發的多。所以,我們要選擇一個富有的人;我們深信,這樣做至少是可以多培養一個人的,至于窮人,他是自己能夠成長為人的。
由於以上的原因,所以我不認為愛彌兒生長名門有什麼不好。這畢竟是搶救了一個為偏見所犧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