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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是夠明顯的了。我常常獃在他的家裡。有一天,銀行裡的一個職員用一隻和你的菜碟差不多大小的文書夾給他帶來了五萬法郎。昨天,我銀行裡的人又給他帶來了十六法郎的金洋。」
卡德魯斯吃驚極了。在他聽來,這個青年人的話簡直象金屬那樣響亮;他好象已聽到了金路易玎玲噹啷的聲音。「你能走進那座房子?」他直率地喊道。
「只要我高興,隨時都能進去。」
卡德魯斯想了一會兒。他腦了裡正在轉一個重要的念頭,這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然後他突然大聲說道:「我多想去看看呀!那一定很美吧!」
「是的,的確,美極了。」安德烈說。
「他不是住在香榭麗舍大道嗎?」
「是的,門牌三十號。」
「啊!“卡德魯斯說,“三十號。」
「是的,一座很漂亮的孤立的房子,正面有前庭,後面有花園,你一定認得的。」
「可能的,但我所關心的並不是它的外表,而是它的內部。裡面的傢具一定美麗極了!」
「你見過土伊勒裡宮沒有?」
「沒有。」
「嗯,它勝過了那座王宮。」
「安德烈,不知那位好心腸的基督山先生要什麼時候才能扔下一個錢袋來?」
「噢!不必等他扔下一個錢袋來,」安德烈說,「那座房子裡的錢就象果園裡的果子一樣多。」
「你應該找個時候帶我到那兒去一次。」
「我怎麼能這樣呢?以什麼藉口呢?」
「你說得不錯,但你已經使我流口水。當然羅,我一定要去看看,我可以想出一個辦法的。」
「別說廢話了,卡德魯斯!」
「我可以裝成一個擦地板工人,找上門去。」
「所有的房間都是鋪地毯的。」
「嗯,那麼,我只能在想象中看看那一切來聊以自慰了。」
「那再好不過了,相信我吧。」
「它究竟是個什麼樣?至少也得給我一個印象呀。」
「我怎麼形容呢?」
「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那房子大不大?」
「中等。」
「位置如何?」
「真的,我得要支筆、墨水和紙來畫幅圖了。」
「這兒都有,」卡德魯斯連忙說。他從一隻舊寫字檯裡拿出了一張白紙、筆和墨水。「喏,」他說,「都給我畫在這張紙上吧,我的孩子。」
安德烈帶著一個難以覺察的微笑拿起筆,開始畫起來。
「那座房子,我已經說過,前後都有庭園,是這個樣子的,你懂了嗎?」安德烈把花園、房屋和前庭都畫了出來。
「牆頭很高嗎?」
「最多不過八到十呎。」
「真謹慎呀。」卡德魯斯說。
「前庭裡有子樹盆景、草地和花叢。」
「沒有鐵絲網嗎?」
「沒有。」
「馬廄呢?」
「在大門的兩側,就在這個地方。」安德烈繼續畫他的草圖。
「我們來看看樓下的情形吧。」卡德魯斯說。
「樓下那一層是餐廳、兩間客廳、彈子房,大廳裡有一座樓梯,後面有一座小樓梯。」
「窗子呢?」
「窗戶也華麗得很,很漂亮,很大,我相信象你這樣身材的人,從每個窗眼裡鑽進去是不成問題的。」
「有了這麼大的窗戶,他們幹嗎還要裝樓梯呢?」
「闊人家裡是什麼都有的。」
「百葉窗呢?」
「有的,但卻從來不用。基督山伯爵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他甚至愛在夜裡看天空。」
「僕人們住在什麼地方呢?」
「噢,他們自己有一座房子。右邊這兒有一間小小的車房,裡面有梯子。嗯!那間車房樓上就是僕人的房間,裡面有拉鈴,可以和正屋裡的房間通消息。」
「啊,見鬼!你說有拉鈴?」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噢,沒什麼。我只是說,裝那些拉鈴要花很大一筆錢,而它們的用途我倒也很想知道。」
「以前晚上有一隻狗在園子裡巡邏,但它已被帶到歐特伊別墅去了。就是你去過的那個地方,你知道的。」
「是的。」
「我昨天還對他說:『你太大意了,伯爵閣下,因為當您帶著您的僕人到歐特伊去的時候,這座房子就空着的。』『嗯,』他說,『那又怎麼樣?』『那樣,您總有一天就會被人偷去東西的。』」
「他怎麼回答?」
「他說:『即使有人來偷我,我又何必在意呢?』」
「安德烈,他的寫字檯是有機關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的,那機關能捉賊和發警報。我聽人說,上次的博覽會上就有那東西。」
「他只有一個桃花心木的寫字檯,鑰匙老是插在抽屜上。」
「他沒有失竊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