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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如此的話,如果他對我使用外交手腕——就是說,如果他是那種為了最終可以獲得支配權力而先是用各種手段來取得全家每一個成員的外交家的話——他就會,哪怕一次也好,賜給我那種你絶口稱頌的微笑。可是不,他看出我很不快樂,他知道我對他毫無用處,所以他一點都不注意我。誰知道呢?也許為了要討好維爾福夫人和我的父親,他都可以儘可能地迫害我。他不應該這樣不把我放到眼裡,這是不公平的,毫無理由的。啊,原諒我,」瓦朗蒂娜說,她注意到了她的話在馬西米蘭心裡產生的影響,「我不好,我的心里根本就沒有那個人的一點兒痕跡,信口批評了他一通。我不否認他有你所說的那種力量,也不否認我也感到過那種力量的存在,但從我這方面說,與其說那種力量能帶來什麼好處,還不如說它能帶來禍害更確切些。」
「好了,瓦朗蒂娜,」莫雷爾嘆了一口氣說,「我們不再討論這件事情了吧。我什麼都不跟他說就是了。」
「唉!」瓦朗蒂娜說,「我知道我讓你很痛苦。噢,我希望有一天能握著你的手請你原諒。但我的確對他抱著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偏見。告訴我,這位基督山伯爵給了你什麼好處?」
「我得說你這個問題很叫我為難,瓦朗蒂娜,因為我說不出伯爵給我過什麼明顯的好處。可是,就象我已經跟你說過的,我對他有一種油然生發的愛,這種愛的來源我沒法向你解釋。太陽給了我什麼好處沒有?沒有,它用它的光芒溫暖了我,因為有了它的光芒,我可以看見你,如此而已。再譬如,某種花的香味給我什麼好處了沒有?沒有,它的香味令我的嗅覺感到很舒適——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麼要讚美它,我只能如此的說。我對他的友情跟他對我的一樣不可思議,一樣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一個隱約的聲音好象在向對我耳語,說這一次突然的邂逅一定不是偶然的。在他最簡單的舉止上和他最深層的思想裡,我發覺都和我有什麼關係,你也許要取笑我,但我告訴你,自從我認識了這個人以來,我就有了一個荒唐的念頭,覺着我所遇到過的一切好運都是由他創造出來的。你會說,沒有這種佑護我也活過了三十年了,是不是?沒有關係——但等一等,且讓我舉一個例子。他請我星期六到他那兒去吃飯,在他,這不過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好,後來我又聽到了什麼消息?這次請客,你的母親和維爾福先生都要來。我將在那兒見到他們。誰知道這樣的會見以後會帶來怎樣的好處呢?這種事情表面上看最簡單不過,但我卻從中看出一些驚人的意義,從中得到了一種奇怪的信心。我對我自己說,這位奇人表面上好象是為了大家,而實際上是有意為我做的安排,讓我有機會會一會維爾福先生夫婦的。我也承認,有時候我都想從他的眼睛裡去探究他到底是否已經猜透了我們的秘密戀愛。」
「我的好朋友,」瓦朗蒂娜說,「要是我老是聽你這樣沒頭沒腦的說話,我真的要為你的理性擔心,把你看做一個幻想家了。這一次會面,除了純粹巧合以外,你真不能看出什麼別的意義來嗎?請稍微想一想。我的父親從來不出門,他幾次都想謝絶這個邀請。維爾福夫人卻正相反,她特別想去看看這位奇怪富翁家裡的情形,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說服我的父親陪她一起去。不,不!我前面說的話並沒有錯,馬西米蘭,除了你和我那個略強於殭屍一點的祖父以外,我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可求助了。」
「從邏輯上講,我知道你是對的,」馬西米蘭說,「你那甜蜜的話音平常對我是那麼有魅力,但今天卻沒有說服我。」
「可你的話也沒有說服我,」瓦朗蒂娜說,「我必須說,如果你不能給我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我還有一個證據,」瑪西米蘭遲遲疑疑地說,「但是——的確,瓦朗蒂娜,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它比第一個理由更要荒唐。」
「那就糟了。」瓦朗蒂娜微笑着說。
「我對於這件事還沒有斷定。十年的軍旅生活教給我相信,有時我的想法要靠突如其來的靈感所決定,因為那種神秘的衝動好幾次救了我的命,它使我往右或往左躲開,那致命的槍彈因而就從我的身邊擦身而過。」
「親愛的馬西米蘭,你為什麼不把你的死裡逃生歸功於我的祈禱呢?當你不在的時候,我就不再為我自己祈禱了,只是一個勁兒地為你禱求平安。」
「是的,自從你認識了我以後確實如此,」莫雷爾微笑着說,「但那可不能適用於我們還沒認識的時候呀,瓦朗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