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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閣下?」莫雷爾大喊了一聲,拋掉了他的雪茄煙,急忙向馬車奔過來。「我們當然願意見他的啦!啊!伯爵閣下,多謝您沒有忘記您的諾言。」於是那青年軍官非常熱情地同伯爵握手,使後者毫不懷疑他是出於一種真摯的表示,他看到對方早已在期待他,而且很高興接待他。
「來,來!」馬西米蘭說道,「我來當您的嚮導,象您這樣的人是不應該由僕人來介紹的。我妹妹在花園裡摘玫瑰樹上的枯葉,我妹夫正讀他的兩份報紙,《新聞報》和《議論報》,離她五步之內,因為不論您在哪兒看到赫伯特夫人,只要在幾步遠的小圈裡望一眼,便可以找到艾曼紐先生,而且這種情形正如科學大全上所說的那樣,是『相互的』。」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一個身穿絲綢便服,正忙碌地在那棵絢麗的玫瑰樹上摘枯葉的年輕女子抬起頭來。這個女子正是尤莉,她,正如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那位首席代表所預言的,已變成了艾曼紐·赫伯特夫人。她看到來了一位陌生人,就發出了一聲驚異的喊叫,而馬西米蘭卻大笑起來。「這沒什麼,裘麗,」他說道,「伯爵閣下雖然到巴黎才只有兩三天,但他已經知道一個時髦女郎是什麼樣子的了,要是他還不知道,那麼你就是一個榜樣。」
「啊,閣下!」尤莉回答說,「我的哥哥把您就這樣帶進來真是太胡閙了,他是從來不為他可憐的妹妹考慮的。庇尼龍!庇尼龍!」
一個正在玫瑰花叢中忙於翻地的老頭把他的鏟子往泥土裡一插,拿起帽子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極力想掩飾剛纔扔進嘴裡的那塊煙草。他的頭髮依然是那麼厚密,那麼蓬蓬鬆鬆地纏結在一起。只是其中有幾叢已變成了灰色,他那被太陽曬成紫銅色的臉和那堅毅的目光證明這老水手曾經歷過赤道的酷熱和回歸線上的風暴。「我好象聽到你在叫我,尤莉小姐?」
他說道,庇尼龍依舊改不掉他的老習慣,對其船主的女兒稱「尤莉小姐」,再也改不過口來叫赫伯特夫人。
「庇尼龍,」尤莉說道「快去通知艾曼紐先生,說這位先生來拜訪我們了,馬西米蘭自會領他到客廳裡去的。」然後,她轉過身來對基督山說道,「希重您能允許我告辭一會兒。」於是也不等回答,就繞到一叢樹後面,從一條側徑走進了屋裡。「真是非常抱歉,」基督山對莫雷爾說道,「我看我的到來給府上引起了不小的麻煩呀。」
「瞧吧,」馬西米蘭大笑着說道,「她的丈夫正在那兒脫下短褂換上裝呢。我向您擔保,您已經在密斯雷路鼎鼎大名的了。」
「我看府上倒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伯爵說道,這句話很象是對他自己說的。「噢,是的,我可以向您保證,他們的確是幸福得沒法說了。他們都很年輕,很樂觀,你戀着我,我戀着你,每年還有兩萬五千里弗的收入,因此就自以為象羅斯希爾德一樣的富有了。」
「兩萬五千里弗這個數目可並不算大,」基督山說道,語氣非常甜蜜溫和,象是一位慈父的聲音直鑽進馬西米蘭的心坎裡,「但他們是不會以此自滿的。您的妹夫是一個律師還是一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