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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一位百萬富翁,不象我們那位鄰居,」弗蘭茲說道,「我警告你,我到羅馬來過四次了,各種馬車的價錢我都知道。今天,明天,後天,我們一共給你十二個畢阿士特,那樣你已經很可以賺一筆錢了。」
「但是,閣下,」派里尼說道,他還想達到他的目的。
「去吧,」弗蘭茲答道,「不然我就自己去和你的搭檔講價錢,我也認識他,他是我的老朋友,從我身上撈去更多的錢,他所要的價錢會比我現在給你的還要少。到那時你可就賺不到帽子錢了,只能怪你自己了。」
「閣下不必親自勞駕!」派里尼老闆帶著一個意大利投機家自認失敗的那種微笑回答說,「我儘力去辦就是了,我希望能使您滿意。」
「那麼我們彼此心照不宣了。」
「您希望車子什麼時候來?」
「一小時以內。」
「一小時以內它就會在門口等着您的。」
一小時以後,馬車的確已在等着那兩位青年人了。那是一輛彆腳的出租馬車,現在卻已被高抬了身價,當作一輛私家轎車了;它雖然其貌不揚,但這兩個青年在狂歡節的最後三天裡能弄到這樣一輛馬車,已算是很不錯的了。
「閣下,」嚮導看到弗蘭茲走到窗口面前,就大聲喊道,「要我把花車駛近王宮來嗎?」
弗蘭茲對於意大利人的措辭雖然早已習慣了,但他的第一個衝動還是環顧一下四周。這句話是衝他說的。弗蘭茲「閣下」,蹩腳馬車是「花車」,而倫放旅館是“王宮’。意大利人愛恭維的習慣在那句話裡已表現得很充分了。
弗蘭茲和阿爾貝走下樓來時,花車已駛到了王宮前面,兩位閣下把他們的兩腿擱到座位上,嚮導則跳進了他們後面的座位裡。「兩位閣下要到哪兒去?」他問。
「先到聖·彼得教堂,然後再到鬥獸場。」阿爾貝回答。
阿爾貝不知道要想看遍聖·彼得教堂得花上一天的功夫,而要研究它則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一天的時間在聖·彼得教堂一處過去了。突然間,日光開始黯淡起來。弗蘭茲摸出表來一看,已經四點半鐘了。他們回到了旅館,在旅館門口,弗蘭茲吩咐車伕在八點鐘再來。他要領阿爾貝在月光下去觀賞鬥獸場,正如他曾領他在白天裡遊覽聖·彼得教堂一樣。當我們領一位朋友去遊覽一個我們已經去玩過的城市的時候,我們心中的得意,就象我們指出一個曾做過我們情婦的女人一樣。他要從波波羅門出城,繞城一周,再從聖·喬凡尼門進城,這樣,他們就可以在去鬥獸場的途中順便看看朱庇特神殿,古市場,色鐵穆斯·塞維露斯宮的拱門,安多尼的聖殿和薩克拉廢墟。
他們坐下來進餐。派里尼老闆原先答應請他們吃一頓酒席的,而事實上卻只給了他們一頓馬馬虎虎的便餐。用完晚餐以後,他親自進來了。弗蘭茲以為他是來聽他們稱讚他的晚餐的,於是就開始稱讚起來,但他才說了幾個字,店主就打斷他們的話。「閣下,」他說,「蒙您稱讚,我很高興,但我不是為這點而來的。」
「你是來告訴我們馬車找到了嗎?」阿爾貝問,一邊點上了一支雪茄煙。
「不,兩位閣下最好還是不必去想那件事了吧。在羅馬,事情有辦得到和辦不到之分,一件事情要是已經告訴您辦不到了,那就完了。」
「在巴黎就方便得多啦,當一件事辦不到的時候,你只要付雙倍的價錢,就馬上辦到了。」
「法國人都是那麼說的,」派里尼老闆答道,語氣中略微含着一點不快,「既然如此,我真不明白他們何必還要出門旅行。」
「是啊,」阿爾貝噴出一大口煙,翹起椅子的兩條腿,晃着身子說道,「只有瘋子或象我們這樣的傻子才會出門旅行。凡是頭腦清醒的人是不肯離開他們海爾達路的大廈,放棄他們在林蔭大道上的散步和巴黎咖啡館的。」
不用說,阿爾貝肯定是住在上面所提到的那條街上的,每天都要很出風頭地去散一會兒步,而且常常到那家唯一真正可以吃點東西的咖啡館去的,當然,你還得和侍者有交情。派里尼老闆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在體會這幾句回答的話,他似乎不十分明白。
「但是,」這一次輪到弗蘭茲來打斷店主的沉思了。「你是有事才來的,請問是什麼事?」
「啊,是的,您吩咐馬車八點鐘來?」
「是的。」
「聽說您想到鬥獸場去玩?」
「你是說圓形劇場?」
「那都一樣。您告訴車伕從波波羅門出城,繞城一周,再從聖·喬凡尼門進城?」
「我是這樣說。」
「唉,這條路是不能走的呀。」
「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