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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104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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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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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民歌雖是同一時代的產物,但由於南北的長期對峙,北朝又受鮮卑貴族統治,政治、經濟、文化以及民族風尚、自然環境等都大不相同,因而南北民歌也呈現出不同的色彩和情調。《樂府詩集》所謂「艷曲興于南朝,胡音生於北俗」,正扼要地說明了這種不同。南歌的抒情長詩《西洲曲》和北歌的敘事長詩《木蘭詩》,為這一時期民歌生色不少,《木蘭詩》尤為卓絶千古。



  
第一節 南朝樂府民歌

南朝樂府民歌,以《清商曲辭》中的「吳聲歌」和「西曲歌」為主,前者計三百二十六首,後者一百四十二首。這些歌詞在內容上有一共同的特點,就是几乎全是情歌,所謂「郎歌妙意曲,依亦吐芳詞」(《子夜歌》)。這些情歌十之七八出自女子之口,且有妓女婢妾所作;其中某些情歌還含有較濃厚的色情成分和脂粉氣。

產生上述特點或者說侷限性的主要原因,首先是由於這些民歌並不是來自廣大的農村,而是以城市都邑為其策源地。《宋書‧樂志》說:「吳歌雜曲,並出江東,晉宋以來,稍有增廣。」《樂府詩集》更指明「江東」即建業:「蓋自永嘉渡江之後,下及梁陳,咸都建業,吳聲歌曲,起於此也。」《樂府詩集》還說:「按西曲歌,出於荊、郢、樊、鄧之間。」建業是當時的首都,荊、郢、樊、鄧也是當時的重鎮,商業都非常發達。由此可見,這些民歌其實是「都市之歌」。這也就規定了它的狹隘性,不能反映廣大農村的面貌,並難免有小市民的低級趣味。。梁裴子野《宋略》說當時「王侯將相,歌伎填室;鴻商富賈,舞女成群,競相誇大,互有爭奪」。當然還有為數更多的一般妓女,在上層社會這種聲色生活的影響下,更不能不增加南朝民歌的色情成分。

其次,也是由於統治階級有意識的採集。南朝統治階級是腐朽透頂的土族地主,他們採集民歌,絲毫也沒有「觀風俗,知薄厚」的意味,而只是按照他們的階級趣味、享樂要求,來加以選擇和集中。他們不但愛好民間的風情小調,而且自己能唱,如《晉書‧王恭傳》:「尚書令謝石,因醉為委巷之歌(《晉中興書》說「為吳歌」)。」又《南史‧王儉傳》也有「褚彥回彈琵琶,王僧虔、柳世隆彈琴,沈文季歌子夜來」的記載。在這種政治氣候下,凡有反抗性的民歌自然在排擯之列。如《吳孫皓初童謡》:「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又如《將士謡》:「寧作五年徒,不逢王玄謨。玄謨猶尚可,宗越更殺我。」同是五言四句的民歌,但前者反抗皇帝的遷都,後者控訴將官的殘忍,所以他們便不愛聽。這就是南朝民歌几乎全是情歌的關鍵。

因此,我們對南朝民歌的看法要有區別,有批判。既不能把它和來自廣大農村的漢民歌等量齊觀,也不能認為這就是南朝民歌的全部,更不能把一些色情作品或文人竄入的擬作看成是真正的民歌。否則將造成錯覺、誤解。

儘管如此,但基本上南朝民歌還是現實主義的,因為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在某些方面仍然揭露了封建社會的罪惡。

在愛情問題上,封建社會的罪惡之一,是戀愛不自由、婚姻不自由。這在南朝民歌中我們可以看到強烈的反映。這裡有失敗者的哀鳴,如《華山畿》:

懊惱不堪止。上床解腰繩,自經屏風裡。

為什麼要上吊呢‧《懊儂歌》回答了這一問題:

懊惱奈何許。夜聞家中論,不得儂與汝!

按《子夜四時歌》:「冶遊步春露,艷覓同心郎。」可見當時青年男女為了追求愛情幸福是曾經作過鬥爭的。他們不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自行結識。但最後一關還是通不過,結果仍不免殉情。


  

但是,這裡也有勝利者的喜悅。這類作品往往對愛情作赤裸裸的天真而大膽的抒寫,最能顯示出南朝情歌的特色。如《讀曲歌》:

打殺長鳴鷄,彈去烏臼鳥。願得連冥不復曙,一年都一曉!

一種「相樂相得」的喜悅心情,真是躍然紙上。徐陵曾襲用第一首作《烏棲曲》:「綉帳羅帷隱燈燭,一夜千年猶不足。惟憎無賴汝南鷄,天河未落猶爭啼。」便不及民歌的樸素而生動。民歌說「打殺長鳴鷄」,不言「憎」而意自見。從這首歌詞所表現的愛情來看,顯然,他們之間應該是一種自由結合,這類情歌正是對封建禮教的挑戰的產物。

封建社會的另一罪惡,是男女不平等。這種現象在中上層社會、在大都市裡更加顯著。因此在這些情歌中雖有少女們青春的歡笑,但更多的卻是對男子負心背約的猜疑和哀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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