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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102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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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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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時期,士族清談玄理的風氣更盛,對文學的影響也更大,出現了孫綽、許詢等一系列作家,他們「詩必柱下之旨歸,賦乃漆園之義疏」,玄言文學占了文壇的統治地位。這種文學在內容上是「世極迍邅而辭意夷泰」,嚴重地脫離現實。在藝術上則「理過其辭,淡乎寡味」,失去了藝術的形象性和生動性。直到東晉末的陶淵明,才給文壇帶來了富於現實內容、具有獨特風格的創作。



  
第一節 陶淵明的時代與生平

陶淵明(365-427),一名潛,字元亮,潯陽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人。曾祖陶侃曾官至大司馬,祖父和父親也做過太守、縣令一類的官,不過到了他,家境已經沒落。

陶淵明少年時代由於家庭和儒經的影響,對統治階級抱著幻想,有「大濟蒼生」的壯志。但他的家世出身和所處的時代卻是對他十分不利的。這時,反動的門閥制度發展到了頂點,門閥士族壟斷了高官要職,出身于庶族寒門的人則遭到無理的壓抑。陶淵明的曾祖陶侃雖以軍功取得晉朝的高官,但本身並非門閥士族,在當時就已被譏罵為「小人」和「溪狗」,到了陶淵明時代,連這樣的家世也沒落了,他自然得不到社會的重視。這時東晉政治又極端腐敗,統治階級內部矛盾十分尖鋭。以陶淵明生活的主要時期來說,便經歷了司馬道子、元顯的專權,王國寶的亂政,王恭、殷仲堪的起兵,桓玄的奪位,以及後來終於奪取了晉政權的劉裕勢力的興起。左右政局的士族和軍閥所熱中的是爭權奪利,他們既不想整頓政治,也無意收復失地。在這樣的政治局面下,想實現進步的政治理想是不可能的。這種客觀現實對陶淵明的生活道路以及思想變化有着深刻的影響。

陶淵明直到二十九歲才出仕,以後十多年裡,他幾次做官,都不過是祭酒、參軍等職,不僅濟世的抱負無由施展,而且必須降志辱身和一些官場人物周旋。這一切只使他感到「志意多所恥」和「違己交病」。在老莊思想和隱逸風氣盛行的影響下,陶淵明早年便有愛慕自然,企羡隱逸的思想,所謂「閒居三十載,遂與塵事冥。詩書敦夙好,園林無世情」。當地仕途不得志時,就更懷戀這種生活,「靜念園林好,人間良可辭」。所以,這十多年裡他一直「一心處兩端」,行動上也是仕隱無常。三十九歲時,他的思想有了更大的變化,他說:「先師有遺訓,憂道不憂貧。瞻望邈難逮,轉欲志長勤。」就是說本應該是憂道的,可是道不可行,那就只好躬耕自給了。就在這一年他親自參加了勞動。此後,他又作過鎮軍、建威參軍,因為「耕植不足以自給」,又一度為彭澤令,在官八十餘日,逢郡督郵來縣,屬吏告訴他應束帶接見,他嘆道:「我不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裡小兒。」即日解職而歸。從此,他結束了仕隱不定的生活,堅決走上了歸田的道路。

在陶淵明歸田以後的二十多年中,以鎮壓孫恩起義和桓玄叛亂而起家的劉裕獨攬了東晉的軍政大權,又在北伐南燕後秦中壯大了聲勢,終於代晉稱帝。但是門閥世族的勢力依然存在,黑暗腐敗的社會並未改變。看慣了戰亂、篡奪、陰謀、危機的陶淵明,為了避禍,就決心不再出仕。晉末征他為著作佐郎,辭不變。宋元嘉時,他「偃臥瘠餒有日」,江州刺史檀道濟勸他出仕,他也拒絶了。道濟贈給他粱肉,他「麾而去之」,表現了他與統治階級決裂的堅定態度。


  

「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陶淵明的歸田,是在對污濁的現實完全絶望之後,採取的一條潔身守志的道路。這時儒家的「獨善其身」的思想占了主導的地位。從他放棄了實現濟蒼生的理想來說,具有一定的消極性,但從他堅持高尚的志趣,決不和統治階級同流合污來說,仍有一定的進步意義。正因為他把壯志埋藏在心裡,所以一直沒有忘卻現實,常常流露對腐朽的現實的不滿和壯志不得施展的焦灼和悲憤。同時,道家思想對他也有很大的影響。他吸收了道家思想中的樸素唯物論成分,認為萬物都是按照自然規律而生滅變化,否定道教的長生永視之說和佛教的神不滅的思想,這是他進步的方面。但他由此出發而採取的「委運乘化」的人生態度,卻是具有消極作用的。「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說明他處在極端不合理的現實中,想用這種態度消除思想矛盾,完全超脫于現實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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