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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71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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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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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羅敷之美,不從羅敷本身實寫,卻從旁觀者眼中、神態中虛摹,是有獨創性的。這段描寫,不僅造成活潑潑的喜劇氣氛,同時在結構上也為那「五馬立踟躕」的「使君」作了導引。第二解是詩的主旨所在,寫使君的無恥要挾和羅敷的斷然拒絶:「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第三解寫羅敷誇說自己的夫婿的事功和才貌,則又是一種機智的反擊。這段誇說,也表現了作者的愛憎,羅敷越說越高興,那使君自然越聽越掃興。「座中數千人,皆言夫婿殊!」喜劇便是在這種充滿勝利快感的哄堂大笑中結束。漢時太守(使君),照例要在春天循行屬縣,說是「觀覽民俗」、「勸人農桑」,實際上往往「重為煩擾」(見《漢書‧韓延壽傳》)、《後漢書‧崔駰傳》。《陌上桑》所揭露的正是當時太守行縣的真像,所謂「重為煩擾」的一個醜惡方面,是有其特定的時代背景的。它並不是什麼故事詩,更不是由故事演變而來的故事詩,而是一篇「感於哀樂,緣事而發」的活生生現實作品。

(二)對戰爭和徭役的揭露。在這一方面漢樂府民歌也有不少傑作。漢代自武帝后,長期的對外戰爭給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因此有的民歌通過戰死者的現身說法揭露了戰場的慘象和統治階級的殘忍與昏庸,如《戰城南》: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用為客豪,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葦冥冥。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獲君何食‧願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全篇都托為戰死者的自訴,「為我謂烏」數句尤奇,真是想落天外。戰死沙場,暴骨不葬,情本悲憤,卻故作豪邁慷慨語,表情愈深刻,揭露也愈有力。「梁築室」四句,追敘戰敗之因,見死得冤枉。

《十五從軍征》則是通過一個老士兵的自述揭露了當時兵役制度的黑暗: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道逢鄉裡人:「家中有阿誰‧」「遙望是君家,松柏塚纍纍。」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穀持作飯,采葵持作羹。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出門東向望,淚落沾我衣。

漢代兵役制度,據當時官方的規定是:民年二十三為正卒,一歲為衛士,一歲為材官、騎士,五十免兵役。但這首民歌卻揭穿了統治階級的欺騙,詩中的主人公足足服了六十五年的兵役,而窮老歸來,仍一無撫卹,他的悲劇的結局是可想而知的。「八十始得歸」,這並不是什麼誇張的說法,而是客觀真實。《宋書》卷一百載沈亮對宋文帝說:「伏見西府兵士,或年幾八十,而猶伏隷,或年始七歲,而已從役。」可見這種現象,不獨漢代,而是歷代都有的。

我們知道,戰爭通常是和徭役分不開的,因此,在漢樂府民歌中出現了不少流亡者的怨憤的呼聲。他們有的是無家可歸,如《古歌》:

秋風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胡地多飈風,樹林何修修修。離家日趨遠,衣帶日趨緩。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詩中提到「胡地」,顯然與戰爭有關。《悲歌》更明言「欲歸家無人」,只能是「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他們有的雖並非家中無人,卻又是妻離子散。如《飲馬長城窟行》便是寫的一個妻子為了尋求她的丈夫而輾轉流徙在他鄉的。「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讀這些詩句,不禁令我們聯想起唐人張仲素的《秋閨思》:「欲寄徵人問消息,居延城外又移軍。」在封建社會,人民所受的苦難往往是相近似的。


  

此外,《東光》一篇也是反對默武戰爭的,但含有遊子思家的情調,士兵們並自稱「遊蕩子」:「諸軍遊蕩子,早行多悲傷。」由此看來,在流亡者的懷鄉曲中當有不少士兵的作品,上述《古歌》等就很可能是。

(三)對封建禮教和封建婚姻制的抗議。漢代自武帝罷黜百家,尊崇儒術,封建禮教的壓迫也就隨之加重。在「三從」「四德」「七去」等一系列封建條文的束縛下,婦女的命運更加可悲。因此,在漢樂府民歌中我們很少讀到像《詩經》的「國風」所常見的那種輕鬆愉快的男女相悅之詞,只有《江南》是個例外。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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