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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子素,少多才藝,有大志,不拘小節。以其父守節陷齊,未蒙贈謚,上表申理。周主不許,至于再三,帝大怒,命左右斬之。素大言曰:「臣事無道天子,死其分也!」帝壯其言,贈敷大將軍,謚曰忠壯,以素為儀同三司,漸見禮遇。帝命素為詔書,下筆立成,詞義兼美,帝曰:「勉之,勿憂不富貴。」素曰:「但恐富貴來逼臣,臣無心圖富貴也。」
齊斛律光與周師戰于宜陽城下,取周建安等四戍,捕虜千餘人而還。軍未至鄴,齊主敕使散兵,光以軍士多有功者,未得慰勞,乃密通表,請遣使宣旨,軍仍且進,齊朝發使遲留。軍還,將至紫陌,光乃駐營待使。帝聞光軍已逼,心甚惡之,亟令舍人召光入見,然後宣勞散兵。
齊琅邪王儼以和士開、穆提婆等專橫奢縱,意甚不平。二人相謂曰:「琅邪王眼光奕奕,數步射人,向者暫對,不覺汗出;吾輩見天子奏事尚不然。」由是忌之,乃出儼居北宮,五日一朝,不得無時見太后。
儼之除太保也,餘官悉解,猶帶中丞及京畿。士開等以北城有武庫,欲移儼于外,然後奪其兵權。治書侍御史王子宜,與儼所親開府儀同三司高舍洛、中常侍劉闢強說儼曰:「殿下被疏,正由士開間構,何可出北宮入民間也!」儼謂侍中馮子琮曰:「士開罪重,兒欲殺之,何如?」子琮心欲廢帝而立儼,因勸成之。
儼令子宜表彈士開罪,請付禁推。子琮雜它文書奏之,齊主不審省而可之。儼誑領軍庫狄伏連曰:「奉敕,令領軍收士開。」伏連以告子琮,且請覆奏,子琮曰:「琅邪受敕,何必更奏。」伏連信之,發京畿軍士,伏于神虎門外,並戒門者不聽士開入。秋,七月,庚午旦,士開依常早參,伏連執士開手曰:「今有一大好事。」王子宜授以一函,云:「有敕,令王向台。」因遣軍士護送。儼遣都督馮永洛就台斬之。
儼本意唯殺士開,其黨因逼儼曰:「事既然,不可中止。」儼遂帥京畿軍士三千餘人屯千秋門。帝使劉桃枝將禁兵八十人召儼,桃枝遙拜。儼命反縛,將斬之,禁兵散走。帝又使馮子琮召儼,儼辭曰:「士開昔來實合萬死,謀廢至尊,剃家家發為尼,臣為是矯詔誅之。尊兄若欲殺臣,不敢逃罪。若敕臣,願遣姊姊來迎,臣即入見。」姊姊,謂陸令萱也,儼欲誘出殺之。令萱執刀在帝后,聞之,顫慄。
帝又使韓長鸞召儼,儼將入,劉闢強牽衣諫曰:「若不斬穆提婆母子,殿下無由得入。」廣寧王孝珩、安德王延宗自西來,曰:「何不入?」闢強曰:「兵少。」延宗顧眾而言曰:「孝昭帝殺楊遵彥,止八十人。今有數千,何謂少?」
帝泣啟太后曰:「有緣,復見家家;無緣,永別!」乃急召斛律光,儼亦召之。
光聞儼殺士開,撫掌大笑曰:「龍子所為,固自不似凡人!」入,見帝于永巷。帝帥宿衛者步騎四百,授甲,將出戰,光曰:「小兒輩弄兵,與交手即亂。鄙諺云:『奴見大家心死。』至尊宜自至千秋門,琅邪必不敢動。」帝從之。
光步道,使人走出,曰:「大家來。」儼徒駭散。帝駐馬橋上遙呼之,儼猶立不進,光就謂曰:「天子弟殺一夫,何所苦!」執其手,強引以前,請于帝曰:「琅邪王年少,腸肥腦滿,輕為舉措,稍長自不復然,願寬其罪。」帝拔儼所帶刀環,亂築辮頭,良久,乃釋之。
收庫狄伏連、高舍洛、王子宜、劉闢強、都督翟顯貴,于後園支解,暴之都街。帝欲盡殺儼府文武職吏,光曰:「此皆勛貴子弟,誅之,恐人心不安。」趙彥深亦曰:「《春秋》責帥。」於是罪之各有差。
太后責問儼,儼曰:「馮子琮教兒。」太后怒,遣使就內省以弓弦絞殺子琮,使內參以庫車載屍歸其家。自是太后常置儼于宮中,每食必自嘗之。
八月,己亥,齊主如晉陽。九月,辛亥,齊以任城王湝為太宰,馮翊王潤為太師。
己未,齊平原忠武王段韶卒。韶有謀略,得將士死力,出總軍旅,入參幃幄,功高望重,而雅性溫慎,得宰相體。事後母孝,閨門雍肅,齊勛貴之家,無能及者。
齊祖珽說陸令萱,出趙彥深為兗州刺史。齊主以珽為侍中。陸令萱說帝曰:「人稱琅邪王聰明雄勇,當今無敵;觀其相表,殆非人臣。自專殺以來,常懷恐懼,宜早為之計。」幸臣何洪珍等亦請殺之。帝未決,以食輿密迎珽,問之,珽稱:「周公誅管叔,季友鴆慶父。」帝乃攜儼之晉陽,使右衛大將軍趙元侃誘儼執之,元侃曰:「臣昔事先帝,見先帝愛王。今寧就死,不忍行此。」帝出元侃為豫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