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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氏士卒數十萬,連營四十里。廆使召其子翰于徒河。翰遣使白廆曰:「悉獨官譽國為寇,彼眾我寡,易以計破,難以力勝。今城中之眾,足以禦寇,翰請為奇兵于外,伺其間而擊之,內外俱奮,使彼震駭不知所備,破之必矣。今並兵為一,彼得專意攻城,無復它虞,非策之得者也。且示眾以怯,恐士氣不戰先沮矣。」廆猶疑之。遼東韓壽言于廆曰:「悉獨官有憑陵之志,將驕卒惰,軍不堅密,若奇兵卒起,掎其無備,必破之策也。」廆乃聽翰留徒河。
悉獨官聞之,曰:「翰素名驍果,今不入城,或能為患,當先取之,城不足憂。」乃分遣數千騎襲翰。翰知之,詐為段氏使者,逆于道曰:「慕容翰久為吾患,聞當擊之,吾已嚴兵相待,宜速進也!」使者既去,翰即出城,設伏以待之。宇文氏之騎見使者,大喜馳行,不復設備,進入伏中。翰奮擊,盡獲之,乘勝徑進,遣間使語廆出兵大戰。廆使其子皝與長史裴嶷將精鋭為前鋒,自將大兵繼之。悉獨官初不設備,聞廆至,驚,悉眾出戰。前鋒始交,翰將千騎從旁直入其營,縱火焚之。眾皆惶擾,不知所為。遂大敗,悉獨官僅為身免。廆盡俘其眾,獲皇帝玉璽三紐。
崔毖聞之,懼,使其兄子燾詣棘城偽賀。會三國使者亦至,請和,曰:「非我本意,崔平州教我耳。」廆以示燾,臨之以兵,燾懼,首服。廆乃遣燾歸謂毖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引兵隨之。毖與數十騎棄家奔高句麗,其眾悉降于廆。廆以其子仁為征虜將軍,鎮遼東,官府、市裡,案堵如故。
高句麗將如奴子據于河城,廆遣將軍張統掩擊,擒之,俘其眾千餘家;以崔燾、高瞻、韓恆、石琮歸於棘城,待以客禮。恆,安平人;琮,鑒之孫也。廆以高瞻為將軍,瞻稱疾不就,廆數臨候之,撫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它也。今晉室喪亂,孤欲與諸君共清世難,翼戴帝室。君中州望族,宜同斯願,奈何以華、夷之異,介然疏之哉!夫立功立事,惟問志略何如耳,華、夷何足問乎!」瞻猶不起,廆頗不平。龍驤主簿宋該,與瞻有隙,勸廆除之,廆不從。瞻以憂卒。
初,鞠羡既死,苟晞復以羡子彭為東萊太守。會曹嶷徇青州,與彭相攻;嶷兵雖強,郡人皆為彭死戰,嶷不能克。久之,彭嘆曰:「今天下大亂,強者為雄。曹亦鄉裡,為天所相,苟可依憑,即為民主,何必與之力爭,使百姓肝腦塗地!吾去此,則禍自息矣。」郡人以為不可,爭獻拒嶷之策,彭一無所用,與鄉裡千餘家浮海歸崔毖。北海鄭林客于東萊,彭、嶷之相攻,林情無彼此。嶷賢之,不敢侵掠,彭與之俱去。比至遼東,毖已敗,乃歸慕容廆。廆以彭參龍驤軍事。遺鄭林車牛粟帛,皆不受,躬耕于野。
宋該勸廆獻捷江東,廆使該為表,裴嶷奉之,並所得三璽詣建康獻之。
高句麗數寇遼東,廆遣慕容翰、慕容仕伐之;高句麗王乙弗利逆來求盟,翰、仁乃還。
是歲,蒲洪降趙,趙主曜以洪為率義侯。
屠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風以附晉王保,保使其將楊曼、王連據陳倉,張顗、周庸據陰密,路松多據草壁,秦隴氐、羌多應之。趙主曜遣諸將攻之,不克;曜自將擊之。
中宗元皇帝中太興三年(庚辰,公元三二零年)
春,正月,曜攻陳倉,王連戰死,楊曼奔南氐。曜進拔草壁,路松多奔隴城;又拔陰密。晉王保懼,遷于桑城。曜還長安,以劉雅為大司徒。
張春謀奉晉王保奔涼州,張遣其將陰監將兵迎之,聲言翼衛,其實拒之。
段末柸攻段匹磾,破之。匹磾謂邵續曰:「吾本夷狄,以慕義破家。君不忘久要,請相與共擊末柸。」續許之。遂相與追擊末杯,大破之。匹磾與弟文鴦攻薊。後趙王勒知續勢孤,遣中山公虎將兵圍厭次,孫萇攻續別營十一,皆下之。二月,續自出擊虎,虎伏騎斷其後,遂執續,使降其城。續呼兄子竺等謂曰:「吾志欲報國,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磾為主,勿有貳心!」匹磾自薊還,未至厭次,聞續已沒,眾懼而散,復為虎所遮。文鴦以親兵數百力戰,始得入城,與續子緝、兄子存、竺等嬰城固守。虎送續于襄國,勒以為忠,釋而禮之,以為從事中郎。因下令:「自今克敵,獲士人,毋得擅殺,必生致之。」
吏部郎劉胤聞續被攻,言于帝曰:「北方籓鎮盡矣,惟餘邵續而已;如使復為石虎所滅,孤義士之心,阻歸本之路。愚謂宜發兵救之。」帝不能從。聞續已沒,乃下詔以續位任授其子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