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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吩咐車伕:「到王宮市場,靠近法蘭西劇院。」
一路上她心緒不寧,也不答理歐也納無數的問話。他弄不明白那種沉默的,痴獃的,一味撐拒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一眨眼就抓不住她了,」他想。
車子停下的時候,男爵夫人瞪着大學生的神色使他住了嘴,不敢再胡說八道,因為那時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
「你是不是很愛我?」她問。
「是的,」他強作鎮靜的回答。
「不論我叫你于什麼,你不會看輕我嗎?」
「不會。」
「你願意聽我指揮嗎?」
「連眼睛都不睜一睜。」
「你有沒有上過賭場?」她的聲音發抖了。
「從來沒有。」
她說:「啊!我放心了。你的運道一定好。我荷包裡有一百法郎;一個這麼幸福的女子,全部財產就是這一點。你拿着到賭場去,我不知道在哪兒,反正靠近王宮市場。你把這一百法郎去押輪盤賭,要就輸光了回來,要就替我贏六千法郎。等你回來,我再把痛苦說給你聽。」
「我現在要去做的事我一點都不懂,可是我一定照辦。」他回答的口氣很高興,他暗暗的想:「教我幹了這種事,她什麼都不會拒絶我了。」
歐也納揣着美麗的錢袋,向一個賣舊衣服的商人問了最近的賭場地址,找到九號門牌,奔上樓去。侍者接過他的帽子,他走進屋子問磁片在哪兒。一般老賭容好不詫異的瞧著他由侍者領到一張長桌前面,又聽見他大大方方的問,賭注放在什麼地方。
一個體面的白髮老人告訴他:「三十六門隨你押,抑中了,一賠三十六。」
歐也納想到自己的年齡,把一百法郎押在二十一的數字上。他還來不及定一定神,只聽見一聲驚喊,已經中了。
那老先生對他說:「把錢收起來吧,這個玩藝兒決不能連贏兩回的。」
歐也納接過老人授給他的耙,把三千六百法郎撥到身邊。他始終不明白這賭博的性質,又連本帶利押在紅上。①周圍的人看他繼續賭下去,很眼癢的望着他。輪盤一轉,他又贏了,莊家賠了他三千六百法郎。
老先生咬着他的耳朵說:「你有了七千二百法郎了。你要是相信我,你趕快走。今兒紅已經出了八次。倘使你肯酬謝我的忠告,希望你發發善心,救濟我一下。我是拿破崙的舊部,當過州長,現在潦倒了。」
拉斯蒂涅糊里糊塗讓白髮老頭拿了兩百法郎,自己揣着七千法郎下樓。他對這個玩藝兒還是一竅不通,只奇怪自己的好運道。
他等車門關上,把七千法郎捧給特·紐沁根太太,說道:「哎喲!你現在又要帶我上哪兒啦?」
但斐納發瘋似的摟着他,擁抱他,興奮得不得了,可不是愛情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