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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 - 18 /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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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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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好太太,」古的太太對伏蓋太太說,「你想得到嗎,他對維多莉連坐也不教坐,讓她從頭至尾站在那裡。對我,他並沒動火,可是冷冷的對我說,以後不必再勞駕上他的門;說小姐(不說他的女兒)越跟他麻煩,(一年一次就說麻煩,這魔王!)越惹他厭;又說維多莉的母親當初並沒有陪嫁,所以她不能有甚麼要求;反正是許多狠心的話,把可憐的姑娘哭得淚人兒似的。她撲在父親腳下,勇敢的說,她的勞苦哀求只是為了母親,她願意服從父親的意旨,一點不敢抱怨,但求他把亡母的遺囑讀一遍。於是她呈上信去,說著世界上最溫柔最誠心的話,不知她從哪兒學來的,一定是上帝的啟示吧,因為可憐的孩子說得那麼至情至性,把我所的人都哭昏了。哪想到老昏君鉸着指甲,拿起可憐的泰伊番太太浸透眼淚的信,望壁爐裡一扔,說道:好!他想扶起跪在地下的女兒,一看見她捧着他的手要親吻,馬上縮了回去。你看他多惡!他那膿包兒子跑進來,對他的親妹妹理都不理。」

「難道他們是野獸嗎?」高里奧插了一句。


  

「後來,」古的太太並沒留意高老頭的慨嘆,「父子倆對我點點頭走了,說有要事。這便是我們今天拜訪的經過。至少,他見過了女兒。我不懂他怎麼會不認她,父女相象得跟兩滴水一樣。」

包飯的和寄宿的客人陸續來了,彼此問好,說些無聊的廢話。在巴黎某些社會中,這種廢話,加上古怪的發音和手勢,就算詼謔,主要是荒唐胡閙。這一類的俗語常常在變化,作為根據的笑料不到一個月就聽不見了。什麼政治事件,刑事案子,街上的  小凋,戲子的插科打諢,都可以做這種遊戲的材料,把思想,言語,當做羽毛球一般拋來拋去。一種新發明的玩藝叫做狄奧喇嘛(diorama),比透景像賓畫(panorama)把光學的幻景更推進一步;某些畫室用這個宇打哈哈,無論說什麼,宇尾總添上一個喇嘛(rama)。有一個年輕的畫家在伏蓋公寓包飯,把這笑料帶了來。

「啊,喂!波阿萊先生,」博物院管事說,「你的健康喇嘛怎麼啦?」不等他回答,又對古的太太和維多莉說:「太太們,你們心裡難受,是不是?」

「快開飯了嗎?」荷拉斯·皮安訓問。他是醫科學生,拉斯蒂涅的朋友。「我的寶貝胃兒快要掉到腳底下去了。」

「天冷得要冰喇嘛!」伏脫冷叫着。「讓一讓啊,高老頭。該死!你的腳把火門全占了。」

皮安訓道:「大名鼎鼎的伏脫冷先生,幹麼你說冷得要冰喇嘛?那是不對的。應該說冷得要命喇嘛。」

「不,」博物院管事說,「應當說冷得要冰喇嘛,意思是說我的腳冷。」

「啊!啊!原來如此!」

「嘿!拉斯蒂涅候爵大人閣下,胡扯法學博士來了,」皮安洲一邊嚷一邊抱著歐也納的脖子,教他透不過氣來,——「哦!嗨!諸位,哦!酶!」

米旭諾小姐輕輕的進來,一言不發對眾人點點頭,坐在三位太太旁邊。

「我一看見她就打寒噤,這只老蝙蝠,」皮安訓指着米旭諾低聲對伏脫冷說。「我研究迎爾的骨相學,①發覺她有猶大的反骨。」

①迎爾(17581828),德國醫生,首創骨相學。

「你先生認識猶大嗎?」伏脫冷問。

「誰沒有碰到過猶大?」皮安訓回答。「我敢打賭,這個沒有血色的老姑娘,就象那些長條的蟲,梁木都會給它們蛀空的。」

伏脫冷理着鬢腳,說道:“這就叫做,孩子啊,

那薔薇,就象所有的薔薇,

只開了一個早晨。”

看見克利斯朵夫恭恭敬敬端了湯盂出來,波阿萊叫道:

「啊!啊!出色的喇嘛湯來了。」

「對不起,先生,」伏蓋太太道,「那是蔬菜湯。」

所有的青年人都大聲笑了。

「輸了,波阿萊!」


  
「波阿萊萊萊輸了!」

「給伏蓋媽媽記上兩分,」伏脫冷道。

博物院管事問:「可有人注意到今兒早上的霧嗎?」

皮安訓道:「那是一場狂霧,慘霧,綠霧,憂鬱的,悶塞的,高里奧式的霧。」

「高里奧喇嘛的霧,」畫家道,「因為渾渾沌沌,什麼都瞧不見。」

「喂,葛里奧脫老爺,提到你啦。」

高老頭坐在桌子橫頭,靠近端菜的門。他抬起頭來,把飯巾下面的麵包湊近鼻子去聞,‘那是他偶然流露的生意上的老習慣。

「呦!」伏蓋太太帶著尖刻的口氣,粗大的嗓子蓋佳了羹匙,盤子,和談話的聲音,「是不是麵包不行?」

「不是的,太太。那用的是哀當  r麵粉,頭等貨色。」

「你憑什麼知道的?」歐也納問。”

「憑那種白,憑那種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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