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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 - 172 / 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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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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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西安接過信。他唸完後,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有一刻鐘工夫,呂西安四肢癱軟,渾身無力。接着,記錄員把這封信的抄件交給他,要他與原文進行核對,並在寫有下列字樣的紙條上簽字:「訴訟期間原件徵用,此抄件與原件相符。」至于抄寫得是否準確,呂西安當然只好聽科卡爾的話了。

「不過,先生,」法官滿臉和善地說,「如果不辦一些手續,不向您提一些問題,我們還是難以將您釋放……我几乎把您當作證人一樣來請您回答問題。對於一個像您這樣的人,我認為几乎沒有必要指出這一點:發誓說出全部真相,在這裡不僅是對您良心的呼喚,也是維護您地位的需要。您的地位在這幾分鐘內是懸而未決的。說出事實真相,不管它是什麼,對您不會有任何妨害;如果說假話,您就要被送進重罪法庭,我也只好叫人將您重新帶回附屬監獄。你若能坦率地回答我的問題,今夭晚上您就能回家睡覺,報紙上將發表一條消息為您恢復名譽:『德·魯邦普雷先生昨日在楓丹白露被捕,經過簡短審問,已被立即釋放。』」


  

這席話對呂西安產生了強烈效果。法官看到犯人的心情,又補充說:「我再重複一遍,您本來被懷疑是投毒謀害艾絲苔小姐案的同謀犯,現在有了她自殺的證據,一切都清楚了。但是,有人偷竊了一筆屬於遺產繼承的七十五萬法郎,而您又是繼承人。很遺憾,這裡有一個犯罪行為。這一罪行發生在發現遺囑之前。所以,法院有理由認為,一個鍾愛您的人,就像艾絲苔小姐那樣愛您的人,為了您的利益而犯下了這一罪行……請您不要打斷我的話,我還沒有審問您呢。」卡繆索說,他看到呂西安想要說話,便做了一個手勢,叫他不要開口。「我希望您明白,您的名譽與這一問題關係有多麼重大。請您不要說假話,拋棄您與同謀間那虛假、可憐的面子,說出所有的實情吧!」

人們大概已經發現,在這場犯人與預審法官的鬥爭中,雙方運用的手段差異懸殊。當然,以特有的形式巧妙地加以否認,就可以保護住罪犯,但是,在某種情況下,當預審的尖刀觸及這護衛的冑甲上某一點時,這冑甲就成了連累人的東西。一旦矢口否認無法掩蓋某些顯而易見的事實時,犯人就只能完全聽憑法官的決定。現在假設有一個半犯罪的人,如呂西安,他因品德墮落,第一次沉淪後得救,可能改過自新,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但是他仍將在預審圈套中喪生。法官起草一份乾巴巴的紀要,寫上對問題和答覆的正確分析,但是紀要裡卻絲毫找不到他別有用心地說出的那些慈父般關懷的話,也找不到那些類似的騙人告誡。上級法官和陪審員看到了結果,但不瞭解其中使用什麼手段、為此,一些明智的人認為,像英國那樣由陪審團進行預審可能是很好的辦法。法國在一段時間內採用了這種制度。在共和歷四年霧月法典中,這個機構叫作起訴陪審團,以區別于審判陪審團。至于最後訴訟,如果還回到起訴陪審團,這案子就應該交給王家法院,而不再求助于陪審員。

「現在我問您,」卡繆索停頓片刻後說,「您叫什麼名字?科卡爾先生,請您注意!……」他對記錄員說。

「呂西安·德·魯邦普雷。」

「出生地點?」

「安古萊姆……」

呂西安又報了出生年月日。

「您不曾有過祖傳遺產嗎?」

「一點兒沒有。」

「但是,您第一次來巴黎居住期間,花了很多錢,而您的財富並不多。」

「是的,先生。不過,那時候,我有一個對我非常盡心的女友科拉莉小姐,後來她不幸死了。她的死使我非常悲傷,我又回故鄉去了。」

「很好,先生,」卡繆索說,「我讚賞您的直爽,它將獲得很良好的評價。」

大家已經看到,呂西安已經走上了全面懺悔的道路。

「您從安古萊姆返回巴黎後,開銷比以前更大了,」卡繆索接著說,「您過的生活與一個擁有六十萬法郎固定收入的人差不多。」

「是的,先生……」

「誰向您提供這些錢?」

「我的保護人,卡洛斯·埃雷拉神甫。」

「您在什麼地方認識他的?」


  

「我是在大路上遇見他的。那時我正要去自殺,以結束我的生命……」

「在這之前,您在家裡,或是在您母親處,從來沒有聽人談起過他?……」

「從來沒有。」

「您母親從來沒有對您說過她遇見過這個西班牙人?」

「從來沒有……」

「您與艾絲苔小姐發生聯繫是在哪年哪月,您還記得嗎?」

「是一八二三年底,在林蔭大道的一個小劇場裡。」

「開始時,她要求您為她花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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