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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德·格朗利厄公爵家不讓呂西安·德·魯邦普雷先生進門。這是你的詭計,還有你派到我們這兒來的那個人。別說話,聽著!」亞細亞看到佩拉德要開口,便這樣說,「只有等到呂西安·德·魯邦普雷先生與克洛蒂爾德小姐結婚,走出聖托馬—達甘教堂的第二天,你才能得到你的女兒,依然純潔無瑕」亞細亞接著說,對每個字都加強語氣,來突出要表達的意思。「如果十天之後,呂西安·德·魯邦普雷還不能像過去那樣受到德·格朗利厄家接待,那麼首先,你將暴死,什麼也不能把你從這一威脅中解救出來……然後,當你感到自己已被擊中,臨死前,還給你一點時間想一想:『我的女兒日後就要淪為娼妓了!……』你把這個把柄落入我們之手,你雖然已經很蠢,但是還有足夠智力來考慮我們給你的這一通知。你不要叫喊,不許說一句話,快到貢當松家去換衣服,然後回自己家去。卡特將告訴你,你的小莉迪看了你寫的一張字條便下了樓,以後再也沒有見到她。如果你去告發,如果你採取什麼行動,那就開始執行我對你說的措施,你和你的女兒一起完蛋,她已經許給了……德·馬爾賽。跟康奎爾老爹打交道,用不着多囉嗦,也用不着轉彎抹角,是不是?……下樓吧!記着,別再來擾亂我們的事情了。」
亞細亞走了。佩拉德顯出一副可憐相。亞細亞的每句話都是對他沉重的打擊。暗探雙眼含淚,兩行淚水順着面頰流下來。
「請約翰森先生用晚餐。」過了一會兒,歐羅巴探進頭來叫他。
佩拉德沒有回答。他下了樓,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個出租馬車站。他奔向貢當松家,脫下闊佬衣服,對貢當松沒講一句話。然後又穿上康奎爾老爹的衣服,八點鐘回到自己的家。他上了樓梯,心還怦怦直跳。弗朗德勒女傭人聽到主人聲音,過來問他:「啊,小姐呢?她在哪兒?」她問得那樣天真,老暗探不得不將身體倚在樓梯欄杆上,他的體力已經承受不住這一打擊。他走進女兒住的地方,看到空蕩蕩的房間,聽著卡特講述誘拐的經過情形。它策劃得那樣巧妙,猶如他本人設想的一般。他終於痛苦得昏了過去。
「就這樣吧,」他心裡想,「只能屈從,慢慢再報復吧!去看看科朗坦……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對手。科朗坦會讓這個漂亮的小伙子自由自在地哪怕跟王后去結婚,如果這小伙子願意的話!……啊,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我女兒第一眼就愛上了他……哦,那個西班牙教士對這一切瞭如指掌……拿出勇氣來,佩拉德老爹,把已經到手的獵物吐出來吧!」可憐的老爹還沒有料想到又一次可怕的打擊在等待着他。
他一到科朗坦家,認識佩拉德的那個深得主人信任的僕人布律諾對他說:「先生出門了……」
「要去很久嗎?」
「十天!……」
「去哪裡了?」
「不知道!……」
「哦,天哪,我真蠢!我還問去哪兒了……好像我們的行動也告訴他們似的。」他心裡想。
佩拉德在聖喬治街閣樓上快要醒過來之前幾小時,科朗坦從他的巴希鄉間來到德·格朗利厄公爵府上。他穿一身高貴人家隨身男仆的服裝,從黑色禮服的一個扣眼上可以看到榮譽軍團勛位的助表。他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小老頭,頭髮上撲了粉,滿臉皺紋,面色蒼白。一副玳瑁邊眼鏡遮住了他的雙眼。總之,他看上去就像一名上歲數的辦公室主任。
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德·聖德尼先生)後,便被引進到德·格朗利厄公爵的書房裡。他看到德爾維爾正在書房裡看一封信,那正是他親自口授,他手下一名負責書寫的暗探所寫的。公爵將科朗坦請到一邊,向他說明所發生的事情。其實科朗坦全都知道。德·聖德尼先生冷靜而恭敬地傾聽著,同時端詳着這位老爺,要一直看透這個穿一身天鵝絨的人的底細,要把他的一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此來進行消遣。這個人此刻和將來所關心的就是惠斯特紙牌和格朗利厄家庭的聲譽。貴族老爺們在他們下屬面前總是那麼幼稚無知,科朗坦也就沒有什麼問題要謙恭地向德·格朗利厄先生提出,以免引發一些不中聽的話。
「如果您相信我,先生,」科朗坦按規矩被介紹給德爾維爾後,他向這位訴訟代理人說,「我們今晚就乘開往波爾多的驛車去安古萊姆。驛車和郵車走得一樣快。我們在那裡用不了六小時就能得到公爵先生需要的情況。如果我明白了老爺您的意思,不就是要知道德·魯邦普雷先生的妹妹和妹夫是否給了他一百二十萬法郎麼?……」他望着公爵說。
「你理解得完全正確。」法國貴族院議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