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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 - 115 / 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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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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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埃雷拉公然擺出一副去西班牙的樣子,而實際上只到了圖爾。他接着驅車繼續趕路,到了波爾多。他在那裡留下一名僕人,讓他扮演主人的角色,並叫他在波爾多一家旅館裡等他。然後,他換上旅行推銷員的外衣,坐驛車返回巴黎,在艾絲苔住處秘密安身下來,通過亞細亞、歐羅巴和帕卡爾,對一切進行精心指揮、策劃、和監視,特別是監視佩拉德的行動。

離選定的喜慶日子還差半個月,大概是歌劇院首場舞會的第二天,這位交際花在意大利劇院包廂最內側的地方出現。艾絲苔的俏皮話已經開始有點兒令人生畏。男爵被迫在樓下給她租了一個包廂,以便把他的情婦藏在這裡,避免在離德·紐沁根夫人只有幾步遠的地方與情婦一起向公眾露面。包廂的位置是她挑選的,為的是能眺望賽裡奇夫人的包廂,因為呂西安几乎一直陪着賽裡奇夫人。可憐的風塵女每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六都要凝望賽裡奇夫人身邊的呂西安,以此寄託她的幸福。這天將近九點半,艾絲苔看見呂西安走進伯爵夫人的包廂。他面色蒼白,額頭憂慮重重,面孔几乎變了樣。這些內心痛苦的標誌只有艾絲苔才能看出來。一個女人熟悉自己心愛男子的面容,就像水手熟悉大海一樣。


  

「天哪!他怎麼啦?……出了什麼事?他是否想跟那個地獄神講話?那個人對他來說是守護神,他此刻正藏身在歐羅巴住處和亞細亞住處之間的一個閣樓裡。」

艾絲苔腦子裡淨是這些折磨人的念頭,她几乎沒有聽貝音樂。男爵把他的「天使」的一隻手握在自己手裡,跟她說著波蘭猶太人土話,那詞尾的怪音無論讀起來還是聽起來都會叫人頭痛。所以完全可以相信,男爵說些什麼,艾絲苔根本沒有聽。

第二部 「猞猁翁」千金求愛

07

「艾絲泰(苔),」他鬆開她的手,微微不高興地推了推它,「你莫(沒)在聽我說話!」

「男爵,瞧您,您談情說愛也跟講法語一樣含混不清。」

「你介(這)張嘴金(真)厲害!」

「我現在不是在我的小客廳裡,而是在意大利劇院。如果您不是于萊或菲歇①鑄造的錢箱,並由造物主的魔力將這錢箱變成了人,您一定不會在一位喜愛音樂的女子的包廂裡這樣嘰嘰喳喳的。我確實沒有在聽您說話!您坐在這裡,在我的裙子裡折騰,就像一個金龜子包在一張紙裡瞎撞,叫我笑您可憐。您對我說『你金(真)美,美得央(讓)銀(人)饞涎欲滴……』老風流!如果我回答您:『您今天晚上不像昨天那樣使我討厭,咱們回去吧!』您就高興了。看您這樣唉聲嘆氣的樣子(雖然我沒有聽您說話,我還是感覺出來了),我認為您晚飯吃得太多,開始消化不良了。您要學着我一點(您為我花了不少錢,我要不時為您的這些錢而提些忠告!),親愛的,您要學會這一點:像您這樣消化受阻時,您就不能在不適當的時刻一個勁兒地對您的情婦說:『你金(真)漂亮……』勃隆代說過:有個老兵就是說了這種愚蠢可笑的話而死在『信仰的懷抱裡……』②現在十點鐘,您是九點鐘在杜·蒂耶家跟您的犧牲品德·勃朗布爾伯爵一起吃完晚飯的,您有數百萬和一堆塊布要消化呢,明天十點鐘再來吧!」

①于萊和菲歇是當時製造保險柜的巧匠。

②法國元帥德·洛裡斯頓侯爵(一七六八—一八二八),六十歲時在他的情婦、歌劇院舞蹈演員勒·加洛瓦小姐家突發中風死去。當時報界說他「死在信仰的懷抱裡。」信仰一詞的轉義為「一心追求的目標。」


  
「你介(這)個銀(人)金(真)嚴厲!……」男爵大聲說,他承認這話從醫學上說是非常正確的。

「嚴厲?……」艾絲苔說,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呂西安,「您不是請比昂雄、德普蘭、老歐德利來會診了嗎?……自從您看見自己幸福的曙光後,您知道自己活像個什麼嗎?……」

「像習(什)麼?」

「像一個裹在法蘭絨衣服裡的小老頭,不時從扶手椅踱到窗戶旁,想看看溫度計是否指着適合養蠶的溫度,那是醫生為他安排的溫度……」

「哎,你太忘恩負義了!」男爵聽了這幾句話感到很傷心,大聲說。不過這些話,墮入情網的老人們在意大利劇院是經常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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