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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娶的那個女人,劫掠了我父親的財物,有計劃的把他攪到那個田地。她害了岳父又偷了女婿,使我妹妹傷心得要死……你想教我出席表示我們贊成你的荒唐嗎?親愛的克勒韋爾先生,我真心替你惋惜!你沒有家庭觀念,不懂得至親骨肉之間的休戚相關。情慾是無理可喻的,不幸我知道得太清楚了!痴情的人又是聾子又是瞎子。賽萊斯蒂納為了盡她的兒女之道,決不肯對你有一言半語的責備。」
「哼,那才妙呢!」克勒韋爾想攔住女婿的埋怨。
「賽萊斯蒂納對你要有一言半語,也不會做我的妻子了,」律師接著說,「可是我,趁你還沒有失足掉下去的時候,我可以勸勸你,尤其我早已聲明絶對沒有利害觀念。我關心的決不是你的財產!而是你本人……為表明我的心跡,我可以補充一句,免得你簽訂婚約再有什麼顧慮,我的經濟情形很好,絶對用不着再想旁的念頭……」
「還不是靠了我!」克勒韋爾臉孔漲得通紅。
「靠了賽萊斯蒂納的家產,」律師回答,「你給女兒的陪嫁,實際還不到她母親留下來的一半,要是你後悔,我們可以全部奉還……」
「你知道不知道,先生,」克勒韋爾擺好了姿勢,「一朝姓了我的姓,瑪奈弗太太的行為,對外只是以克勒韋爾太太的身份負責了?」
「在愛情方面,對於蕩檢踰閒的私情,你這種態度也許是貴族氣派,也許是寬宏大量;可是世界上沒有一個姓氏,一條法律,一個頭銜,能夠把卑鄙無恥,搾取我父親三十萬法郎的偷盜行為一筆勾銷!親愛的岳父,我老實告訴你,你的未婚妻配不上你,她欺騙你,愛我的妹夫斯坦卜克象發瘋一樣,代他還債……」
「那是我還的!」
「好,那麼我替斯坦卜克伯爵高興,他將來會還你的;可是她的確愛他,非常愛他,常常在愛他……」
「愛他!……」克勒韋爾的臉完全變了樣,「哼,譭謗一個女人是卑鄙的、下流的、小人的行為!……先生,一個人說這種話是要有證據的……」
「我可以拿證據給你看。」
「我等着!」
「親愛的克勒韋爾先生,我什麼時候,哪一天,幾點鐘,能夠揭穿你未婚妻丟人的行為,我後天可以告訴你。」
「好極了,那我才高興呢,」克勒韋爾一下子又鎮靜起來,「再見,孩子們。——再見,李斯貝特……」
「你跟他去啊,貝特,」賽萊斯蒂納咬着貝姨的耳朵。
「怎麼,你就這樣走了嗎?……」李斯貝特在後面叫着克勒韋爾。
「啊!他狠起來了,我的女婿,他老練了。法院、議會、那些政界司法界的門道把他教出山了。哼!他知道我下星期三結婚,今天是星期日,他老先生還說三天之內可以把我老婆出醜的日子告訴我……虧他想得出……我要回去簽婚約,你跟我來吧,李斯貝特,來!……他們不會知道的!我本想留四萬法郎利息的存款給賽萊斯蒂納,可是于洛剛纔那種行徑教我永遠死了心。」
「等我十分鐘,克勒韋爾老頭,你先到大門口車上等着,我進去推托一下再出來。」
「行,就這樣吧……」
「喂,」貝特到客廳裡對大家說,「我跟克勒韋爾一塊兒去;今天晚上簽婚約,我可以把條款告訴你們。我去看那個女的,大概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們的父親氣得很,要剝奪你們的繼承權咧……」
「為了要面子,他不會的,」律師回答,「我知道他想保留普雷勒那塊地,要另外留起。即使他再有孩子,賽萊斯蒂納也得分到一半遺產,法律規定,他不能把全部家產送人……可是這些問題和我不相干,我只想著我們的名譽……去吧,貝姨,」他握了握她的手,「聽清楚他們的婚約。」
二十分鐘後,貝特和克勒韋爾走進獵犬街的公館。瑪奈弗太太正在美滋滋而又急不可待等候消息,克勒韋爾去辦交涉原是她的主意。日子一久,瓦萊麗對文賽斯拉愛得要死要活;那是女人一輩子總有一遭的痴情。不成器的藝術家,在瑪奈弗太太手裡變了一個十全十美的情人。她少不了文賽斯拉,正如過去于洛少不了她。她把頭靠在斯坦卜克肩上,一隻手抓着軟底鞋,一隻手給情人拿着。從克勒韋爾出門起,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扯,象現代的長篇作品一樣,都是『不許轉載』的。這種艷體詩的傑作,自然而然引起藝術家的遺憾,他不勝懊喪的說:
「啊!我結了婚真是倒霉,要是聽了李斯貝特的話等着,我今天可以娶你了。」
「只有波蘭人才希望把一個忠心的情婦變做太太!」瓦萊麗叫道,「把愛情去換責任!把快樂去換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