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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的粗暴行徑因司法程序的緩慢而得到緩解或得以逃避;附帶有榮譽和豐厚收入的行政管理工作只能由意大利人擔任;人民仍然保留着他們的服裝和語言,他們的法律和習俗,他們的個人自由,更有三分之二的人還保有他們的田產。奧古斯都曾企圖隱瞞住改行王國製的事實;提奧多里克曾採取掩飾住野蠻人統治真相的政策。如果他的臣民有時會從一個羅馬政府的可喜的幻境中清醒過來,他們便會從一個有能力辯認和有決心追求他自己的和公眾的利益的哥特君王的品格中獲得更多實際的安慰。提奧多里克喜愛他所具有的美德,也喜歡他所缺乏的才能。利貝里烏斯由於堅定不移地效忠於奧多亞克的不幸的事業被提升到禁衛軍衛隊長的職位。
提奧多里克的大臣們,卡西奧多魯斯和波伊提烏斯在他的統治時期都曾展露出才華和學識的光芒。卡西奧多魯斯比他的同僚們更為謹慎也更為幸運,在沒有犧牲掉皇帝的恩寵的情況下,保持住了自己的名聲;而在人間的榮譽中度過
30年之後,他還在斯奎拉斯的安寧生活中又度過了潛修勤學的
30年。
羅馬和意大利的繁榮作為共和國的恩主,哥特國王有必要,也有責任儘量獲得元老們和人民的歡心。
羅馬貴族被用盡各種動聽的名詞和公開表示敬意的形式加以讚揚,但那一切,不論以功績還是以權威性論,還是加在他們的先輩們身上更為合適。人民毫無恐懼和危險之心,享受着首都的三大福份:安寧、富足和公共娛樂活動。甚至從慷慨捐贈的數量來看,也可以看出人民的數量已明顯減少;然而,從阿普里亞、卡拉布里亞和西西里卻有大量穀物貢品不停地運進羅馬的糧倉;窮苦的市民可以分配到一定數量的麵包和肉;任何一種致力於人民健康和幸福的官職都享有極大的榮譽。希臘使臣也會出於禮貌叫好的體育活動,隱約和約略表現出愷撒時代的宏偉氣概:但音樂、體操和啞劇表演也並沒有完全被人遺忘;非洲的野獸,在運動場上,仍然在鍛鍊着獵人的勇氣和靈巧;寬容的哥特人總或者一味寬縱,或者好言勸阻藍隊和綠隊的活動,這兩隊的鬥爭經常使競技場上充滿了叫嚷聲或甚至鮮血四濺。在提奧多里克統治的第七年,他訪問了世界的舊都;眾元老和人民列隊莊嚴出迎這第二點陣圖拉真,或新的瓦倫提尼安;他通過在一篇他敢於公開宣告、敢於用鑄銅銘記的文告中,保證堅持公正、廉潔治國,以示自己將不悖眾望的高尚決心。
羅馬在這次莊嚴的儀式中,顯示了它的即將沒落的榮譽的迴光返照;有一位目睹這一盛況的聖徒,在他的虔敬的想象中,只能希望新耶路撒冷的宗教活動的氣勢將更甚于此。在他在羅馬停留的
6個月中,這位哥特國王的名聲、為人和謙虛多禮的態度大大引起羅馬人的欽羡,而他自己,則以同樣好奇和驚愕的心情,觀望着至今仍體現出他們的古代偉大的紀念碑。
他在卡皮托里亞丘重印了一位征服者的足跡,坦白承認自己每天都以新的驚異的眼光觀看圖拉真的廣場和他的高聳的圓柱。龐培的競技場,儘管已經毀敗,看上去仍像一座被人工掏空並加以雕鑿,經過人的勤勞加以裝點的大山;他約略計算,為了修建提圖斯的無比巨大的圓形劇場,必定把一條河的金子全花進去了。
從
14根水管的出口處各有一股充足的清水流往該市的各個區域;它們之中更有一股從
38英里之外的莎賓山上,通過一條始終微微傾斜的水道,直流到阿芬丁山丘頂上的克勞狄安水。目的用於公共排水系統而修建的寬大深長的地下拱道,在過了
12個世紀之後仍保持着原來的強度;而這地下通道比羅馬的一切人人可見的奇妙建築更為受到歷代人的讚美。被痛加指責犯有毀滅古蹟之罪的哥特國王全都十分注意保存他們所征服的民族的紀念物。皇家敕令也一再禁止公民們自己損傷、不注意保護,或加以拆毀;有一位專業建築師、每年得
200鎊黃金的款項、
2.
5萬塊磚瓦,加上盧克林港口的關稅收入,全撥作城牆和公共建築的修繕費之用。對於銅鑄或石雕的人或獸的形象也同樣十分愛護。給與基裡那爾山丘一個現代名稱的馬的神韻頗受那些野蠻人的讚美;神道的銅鑄的大象完全按原樣修復了;邁戎的可以欺騙被趕過和平廣場的公牛的着名的小母牛銅像;有一個專職官員保護着這些被提奧多里克看作是裝點他的王國的最高貴的藝術精品。
提奧多里克以最後幾位皇帝為榜樣,把自己的住所安置在拉文納,在那裡他親手種植了一個果園。每當他的王國的和平(因為它還從未受到過侵略)受到野蠻人威脅的時候,他便把他的朝廷遷移到位於北部邊境的維羅納去,有一種錢幣上還保存着那一宮殿的形態,它代表了最古老的真正哥特建築的形式。這兩座都城,以及帕維亞、斯波萊托、那不勒斯,以及其它諸意大利城市,在他的統治下,都有許多有用的壯麗的教堂、水管、浴場、柱廊和宮室建築加以裝點。
但是真正表現出臣民幸福的是他們工作和奢華的景象,是國家財富的迅速增長和盡情的享受。每到冬天,羅馬元老總從陰冷的第伯河邊和普拉內斯特地區遷移到日暖如春的巴亞去;那裡的一些沿著深入到那不勒斯海灣的牢固的防波堤修建的別墅,可以遠眺風雲萬變的天空、大地和大片水域。在亞得里亞海的東邊,一座新的坎佩尼亞城正在晴朗、富饒的伊斯的里亞形成,那裡和拉文納王宮交通方便,僅只有
100英里的航程。盧卡尼亞及附近省份的豐富物產都在馬爾基利安泉進行交易,那裡有一個一年一度客商雲集的市場,專供交易、尋歡作樂和進行迷信活動之用。在曾一度因普林尼的溫和的天才而趨于活躍的荒涼的科穆姆,一條長達
60多英里的清澈的水流仍讓人可以想見沿拉里安湖修建的村落;那緩緩向上的通道邊佈滿了由橄欖、葡萄和慄樹組成的三重樹林。在和平的庇蔭下,農業得以復甦,由於贖回大批俘虜,從事畜牧業的人數大大增加了。
達爾馬提亞的鐵礦、布魯提烏姆的一處金礦都曾經過認真勘查,波姆卡廷以及斯波萊托的沼澤地都設法將水抽乾,然後由私人負責耕種,地裡將來的收益必然有賴于將來公眾的繁榮。不論何時年景不利,政府改採取的不一定有效的開設穀倉、規定穀物價格、禁止糧食外流等等預防措施,至少表明了國家對人民的關懷;但勤勞的人民在富饒的土地上所獲收成是如此豐富,以致一加侖葡萄酒有時在意大利賣不到半個便士,四分之一噸麥子只能賣到
5先令
6便士。這麼一個擁有大量可交換財富的國家立即吸引來了世界各地的商人,更何況這裡的通暢的交通一直受到提奧多里克的開明政策的鼓勵和保護。各省之間暢通無阻的水上和陸路交通都已完全恢復並有所發展;該城的城門日夜都從不關閉;人人都說,在這裡把一袋黃金扔在田野裡也會安然無恙,這話充分表明了當地居民由衷感到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