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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咥(dié迭):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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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縲(l éi 累)索:拘繫犯人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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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頷之: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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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綽可營葬:指積蓄足夠置辦喪葬之事。綽,寬裕。
螳螂捕蛇
張姓者,偶行溪谷,聞崖上有聲甚厲。尋途登覘(
1) ,見巨蛇圍如碗,擺撲叢樹中,以尾擊柳,柳枝崩折。反側傾跌之狀,似有物捉制之。然審視殊無所見,大疑。漸近臨之,則一螳螂據頂上,以刺刀攫其首,攧不可去(
2).久之,蛇竟死。
視頞上革肉(
3) ,已破裂雲。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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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覘(chān 攙):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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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攧(diān 顛):指蛇「反側傾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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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頞(è遏):鼻根,即俗說之「眉心」。
武技
李超,字魁吾,淄之西鄙人(
1).豪爽,好施。偶一僧來托鉢(
2) ,李飽啖之。
僧甚感荷,乃曰:「吾少林出也(
3).有薄技,請以相授。」李喜,館之客舍(
4) ,豐其給(
5) ,旦夕從學。三月,藝頗精,意得甚。僧問:「汝益乎?」曰:「益矣(
6).師所能者,我已盡能之。」僧笑,命李試其技。李乃解衣唾手,如猿飛,如鳥落,騰躍移時,詡詡然交人而立(
7).僧又笑曰:「可矣。子既盡吾能,請一角低昂(
8).」李忻然,即各交臂作勢。既而支撐格拒(
9) ,李時時蹈僧瑕(
10);僧忽一腳飛擲,李已仰跌丈餘。僧撫掌曰(
11):「子尚未盡吾能也。」李以掌致地(
12),慚沮請教。又數日,僧辭去。
李由此以武名,遨遊南北,罔有其對(
13). 偶適歷下(
14),見一少年尼僧(
15),弄藝于場,觀者填溢。尼告眾客曰:“顛倒一身(
16),殊大冷落。
有好事者,不妨下場一撲為戲。「如是三言。眾相顧,迄無應者。李在側,不覺技癢(
17),意氣而進。尼便笑與合掌(
18). 才一交手,尼便呵止曰:」此少林宗派也。「即問:」尊師何人?「李初不言。固詰之,乃以僧告。尼拱手曰:」憨和尚汝師耶?若爾,不必交手足,願拜下風(
19). 「李請之再四,尼不可。眾慫恿之,尼乃曰:」既是憨師弟子,同是個中人(
20),無妨一戲。
但兩相會意可耳。“李諾之。然以其文弱故,易之(
21);又年少喜勝,思欲敗之,以要一日之名(
22). 方頡頏間(
23),尼即遽止。李問其故,但笑不言。
李以為怯,固請再角。尼乃起。少間,李騰一踝去(
24). 尼駢五指下削其股(
25);李覺膝下如中刀斧,蹶仆不能起(
26). 尼笑謝曰:「孟浪迕客(
27),幸勿罪!」李舁歸,月餘始愈。後年餘,僧復來,為述往事。僧驚曰:「汝大鹵莽!惹他何為?幸先以我名告之;不然,股已斷矣!」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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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淄之西鄙:淄川縣之西鄉。鄙:邊境,邊緣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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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托鉢:化緣、乞食。鉢:鉢盂,僧人的飯具。因僧人乞求佈施時手托鉢盂,故雲「托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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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少林:少林寺,在河南省登封縣西北少室山北麓,建於北魏太和年間。
僧徒甚眾。唐初,少林僧人佐唐太宗開國有功,從此僧徒多習學術,自成流派,頗負盛名,稱「少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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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館:安排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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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豐其給:對他的供給十分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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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益:增益、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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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詡詡然:驕傲自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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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一角低昂:一比高低。角,較量。低昂,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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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格拒:格鬥,抵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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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瑕(xiá洽):玉上的雜斑,不純淨處;此指破綻、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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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撫掌: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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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致地: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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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罔有其對:無人堪作他的對手。罔,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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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歷下:古邑名,在今山東省濟南市,因在歷山之下而得名。西漢時改置歷城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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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尼僧: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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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顛倒一身:指一人單獨表演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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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技癢:擅長某種技藝的人,不能剋制自己,急欲表現其技藝,稱為「技癢」。(
18)合掌:佛教的敬禮,兩掌相合表示敬意,又稱「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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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願拜下風:指甘心服輸。下風:風向的下方。《孫子。火攻》:「火發上風,無攻下風。」因以下風喻下位或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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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個中人:此中人。指深通武術的內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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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易之:輕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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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要(y āo 腰):博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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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頡頏(jiéh áng潔杭):《詩。邶風。燕燕》:「燕燕于飛,頡之頏之。」頡頏,原指鳥上下飛翔,此以之喻比武的騰躍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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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騰一踝(huái 懷)去:飛起一腳踢去。踝,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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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駢五指,五指並攏。駢,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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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蹶仆: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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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孟浪:鹵莽。迕(w ǔ午)客:冒犯客人。
小人
康熙間(
1) ,有術人攜一榼(
2) ,榼中藏小人(
3) ,長尺許。投一錢,則啟榼令出,唱曲而退。至掖(
4) ,掖宰索榼入署,細審小人出處。初不敢言。固詰之,始自述其鄉族(
5).蓋讀書僮子,自塾中歸,為術人所迷,復投以藥,四體暴縮;彼遂攜之,以為戲具。宰怒,殺術人。留童子欲醫之,尚未得其方也。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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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康熙:清聖祖玄燁的年號(
1662—
17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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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術人:作幻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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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榼(k ē柯):古代盛酒或貯水的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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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掖:掖縣,在今山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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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鄉族:鄉裡族姓。
秦生
萊州秦生(
1) ,製藥酒,誤投毒味,未忍傾棄,封而置之。積年餘,夜適思飲,而無所得酒。忽憶所藏,啟封嗅之,芳烈噴溢,腸癢涎流,不可制止。
取盞將嘗,妻苦勸諫。生笑曰:「快飲而死,勝於饞渴而死多矣。」一盞既盡,倒瓶再斟。妻覆其瓶,滿屋流溢。生伏地而牛飲之(
2).少時,腹痛口噤(
3) ,中夜而卒。妻號,為備棺木,行人殮(
4).次夜,忽有美人入,身長不滿三尺,徑就靈寢(
5) ,以甌水灌之,豁然頓蘇。叩而詰之,曰:“我狐仙也。
適丈夫入陳家,竊酒醉死,往救而歸。偶過君家,彼憐君子與己同病(
6) ,故使妾以餘藥活之也。“言訖,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