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鄒平張華東公:張延登,字濟美,號華東,山東省鄒平縣人。明萬曆壬辰進士。歷內黃、上蔡知縣,有德政。行取京職。歷擢吏科給諫,官至工部尚書,以左右都御史兩掌南京都察院。辛巴(崇禎十四年)署刑部,以勞病卒。誥授資政大夫,謚忠定。傳見《鄒平縣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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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驛亭:驛站,官員、信使公出止宿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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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必致紛紜:必然惹來麻煩。紛紜,糾紛,擾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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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冠劍而坐:身穿官服,佩劍而坐。(
5) 頒白叟:鬚髮參白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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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皂紗黑帶:皂色紗帽,黑色衣帶;吏員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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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典藏(z àng葬):管理庫存財物。典,司,管理。藏,庫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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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節鉞:欽差官員的儀仗:代指欽差。節,旌節,使臣儀仗中的一種旗子。
鉞,儀仗中的大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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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累綴:即「累贅」。冗雜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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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盤驗:檢查過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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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南中:南方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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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撥: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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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乖:乖背,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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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祿命:指命定的進項、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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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錙銖:喻微量財物。錙與銖,皆古代重量單位,六銖為錙,二十四銖為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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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飲啄有定:猶言一餐一飯皆為命定。飲啄,本指鳥類飲水啄食:「一飲一啄」,見《莊子。養生主》。後泛指人之飲食。《太平廣記》一五八《貧婦》引《玉堂閒活》:「諺云:一飲一啄,系之於分。」(
17)妄求:任意強求。
都御史
都縣外有洞(
1) ,深不可測,相傳閻羅天子署。其中一切獄具,皆借人工。
桎梏朽敗(
2) ,輒擲洞口,邑宰即以新者易之,經宿失所在。供應度支,載之經制(
3)。明有御史行台華公(
4) ,按及都,聞其說,不以為信,欲入洞以決其惑(
5)。人輒言不可。公弗聽,秉燭而入,以二役從。深抵裡許,燭暴滅。視之,
階
道闊朗,有廣殿十餘間,列坐尊官,袍笏儼然:惟東首虛一坐。尊宮見公至,降階而迎,笑問曰:「至。矣乎?別來無恙否?」公問:「此何處所?」
尊宮曰:「此冥府也。」公愕然告退。尊官指虛坐曰:「此為君坐,那可復還。」公益懼,固請寬宥。尊官曰,「定數何可逃也!」遂檢一卷示公,上註云:「某月日,某以內身歸陰。」公覽之,顫慄如濯冰水。念母老子幼,泫然涕流。
俄有金甲神人,棒黃帛書至。群拜舞啟讀已,乃賀公曰:「君有回陽之機矣。」
公喜致問。曰:「適接帝詔,大赦幽冥,可為君委折,原例耳(
6)。」乃示公途而出。
數武之外,冥黑如漆,不辨行路。公甚窘苦。忽一神將,軒然而入,赤面長髯,光射數尺。公迎拜而哀之。神人民「誦佛經可出。」言己而去。公自計經咒多不記憶(
7) ,惟《金剛經》頗曾習之(
8) ,這乃合掌而誦,頓覺一綫光明,映照前路,忽有遺忘之句,則目前頓黑;定想移時,覆誦復明。乃始得出。其二從人,則不可問矣(
9)。【註釋】
(
1) 都縣:隋置。清初屬重慶府,即今四川省酆都縣。縣有平都山仙都觀,系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謂為陰府所在。參段成式《西陽雜俎。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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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桎梏:腳鐐和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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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載之經制:謂將上述專項費用列入附加稅內徵收報銷。別立名目增收之稅稱「經制錢」。
(
4) 御史行台:又稱行台御史。元以後指代表御史台對地方行使監察權的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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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決其惑:破除其迷惑,即確定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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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委折,原例:謂援引前例,委曲折免華御史之罪。委折,委曲折免;即設法減除。原例,原本往例;義近「援例」,謂照章行事而已。(
7) 經咒:指佛經經文和祝禱詞。
(
8) 金剛經:佛教經典,全稱《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參卷三《魯公女》注。
(
9) 不可問:不必再問,意思是已死無疑。
龍無目
沂水大雨(
1) ,忽墮一龍,雙睛俱無,奄有餘息(
2)。邑令公以八十席覆之(
3),未能周身。又為設野祭。猶反覆以尾擊地,其聲然(
4)。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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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沂水:今山東省沂水縣,清初屬沂州。
(
2) 奄有餘息:微弱得只剩一絲呼吸。奄,氣息微弱的樣子。息,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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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邑令公:指沂水知縣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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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ì畢):本義為土塊。此用以象聲。
狐諧
萬福,字子祥,博興人也(
1)。幼業儒。家少有而運殊蹇(
2) ,行年二十有奇,尚不能掇一芹(
3)。鄉中澆俗(
4) ,多報富戶役(
5) ,長厚者至碎破其家。
萬適報充役,懼而逃,如濟南(
6) ,稅居逆旅。夜有奔女,顏色頗麗。萬悅而私之,請其姓氏。女自言:「實狐,但不為君祟耳。」萬喜而不疑。女囑勿與客共,遂日至,與共臥處。凡日用所需,無不仰給于狐。
居無何,二三相識,輒來造訪,恆信宿不去(
7)。萬厭之,而不忍拒;不得已,以實告客。客願一睹仙容。萬白於狐。狐謂客曰:「見我何為哉?我亦猶人耳。」
聞其聲,嚦嚦在目前(
8) ,四顧即又不見,客有孫得言者,善俳謔(
9) ,固請見,且謂:「得聽嬌音,魂魄飛越;何吝容華(
10),徒使人聞聲相思?」狐笑曰:「賢哉孫子!欲為高曾母作行樂圖耶(
11)?」諸客俱笑。
狐曰:「我為狐,請與客言狐典(
12),頗願聞之否?」眾唯唯。狐曰:“昔某村旅舍,故多狐,輒出祟行客。客知之,相戒不宿其舍,半年,門戶蕭索。
主人大憂,甚諱言狐。忽有一遠方客,自言異國人,望門休止(
13)。 主人大悅。甫邀入門,即有途人陰告曰:“是家有狐。‘客懼,白主入,欲他徒。
主人力白其妄,客乃止。人室方臥,見群鼠出於床下。客大駭,驟奔,急呼:「有狐!『主人驚問。客怨曰:」狐巢于此,何誑我言無?』主人又問:「所見何狀?『客曰:」我今所見,細細么麼(
14),不是狐兒,必當是狐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