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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上海比北平好?奇怪。一個二十來歲的人,若想胡鬧,應當稱讚上海。若想唸書,除了北平往哪裡走?你覺得上海可以——?」
那一隊青年女子,恰好又從浴場南端走回來。其中一個穿著件紅色浴衣,身材豐滿高長,風度異常動人。赤著兩腳,經過處,濕砂上便留下一列美麗的腳印。教授乙低下頭去,從女人一個腳印上拾起一枚閃放珍珠光澤的小小蚌螺殼,用手指輕輕的很情慾的拂拭著殼上粘附的砂子。
「達士先生,你瞧,海邊這個東西真美麗。」
達士先生不說什麼,只是微笑著,把頭掉向海天一方,眺望著天際白帆與煙霧。
哲學教授丙,從住處附近山中散步回到宿舍,差役老王在門前交給他一個紅喜帖,「先生,有酒喝!」教授丙看看喜帖是上海×先生寄來的。過達士先生房中談閒天時,就說起×先生。
「達士先生,你寫小說我有個故事給你寫。民國十二年,我在杭州××大學教書,與×先生同事。這個人您一定聞名已久。這是個從五四運動以來過了好一陣戲劇性熱鬧日子的人物!這×先生當時住在西湖邊上,租了兩間小房子,與一個姓×的愛人同住。各自佔據一個房間,各自有一鋪床。兩人日裡共同吃飯,共同散步,共同做事讀書,只是晚上不共同睡覺。據說這個叫作『精神戀愛』。×先生為了闡發這種精神戀愛的好處,同時還著了一本書,解釋它,提倡它。性行為在社會引起糾紛既然特別多,性道德又是許多學者極熱烈高興討論的問題。當時倘若有只公雞,在母雞身邊,還能做出一種無動於衷的閹雞樣子,也會為青年學者注意。至於一個男人,能夠如此,自然更引人注意,成為了不起的一件大事了。社會本是那麼一個凡事皆浮在表面上的社會,因此×先生在他那份生活上,便自然有一種偉大的感覺,日子過得彷彿很充實。分析一下,也不過是佛教不淨觀,與儒家貞操說兩種鬼在那裡作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