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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夏,漢亡浞野之兵二萬餘于匈奴,公卿議者皆願罷宛軍,專力攻胡。天子業出兵誅宛,宛小國而不能下,則大夏之屬漸輕漢,而宛善馬絶不來,烏孫、輪台易苦漢使,為外國笑。乃案言伐宛尤不便者鄧光等。赦囚徒-寇盜,發惡少年及邊騎,歲余而出敦煌六萬人,負私從者不與。牛十萬,馬三萬匹,驢、橐駝以萬數賫糧,兵弩甚設。天下蚤動,轉相奉伐宛,五十餘校尉。宛城中無井,汲城外流水,於是遣水工徙其城下水空以袕其城。益發戍甲卒十八萬酒泉、張掖北,置居延、休屠以衛酒泉。而發天下七科-,及載E
05F給貳師,轉車人徒相連屬至敦煌。而拜習馬者二人為執驅馬校尉,備破宛擇取其善馬雲。
於是貳師後復行,兵多,所至小國莫不迎,出食給軍。至輪台,輪台不下,攻數日,屠之。自此而西,平行至宛城,兵到者三萬。宛兵迎擊漢兵,漢兵射敗之,宛兵走入保其城。貳師欲攻鬱成城,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詐,乃先至宛,決其水原,移之,則宛固已憂困。圍其城,攻之四十餘日。其外城壞,虜宛貴人勇將煎靡。宛大恐,走入中城,相與謀曰:「漢所為攻宛,以王毋寡。」宛貴人謀曰:「王毋寡匿善馬,殺漢使。今殺王而出善馬,漢兵宜解;即不,乃力戰而死,未晚也。」
宛貴人皆以為然,共殺王。持其頭,遣人使貳師,約曰:「漢無攻我,我盡出善馬,恣所取,而給漢軍食。即不聽我,我盡殺善馬,康居之救又且至。至,我居內,康居居外,與漢軍戰。孰計之,何從?」是時,康居候視漢兵尚盛,不敢進。貳師聞宛城中新得漢人知穿井,而其內食尚多。計以為來誅首惡者毋寡,毋寡頭已至,如此不許,則堅守,而康居候漢兵罷來救宛,破漢軍必矣。軍吏皆以為然,許宛之約。宛乃出其馬,令漢自擇之,而多出食食漢軍。漢軍取其善馬數十匹,中馬以下牝牡三千餘匹,而立宛貴人之故時遇漢善者名昧蔡為宛王,與盟而罷兵,終不得入中城,罷而引歸。
初,貳師起孰煌西,為人多,道上國不能食,分為數軍,從南北道。校尉王申生、故鴻臚壺充國等千餘人別至鬱成,城守不肯給食。申生去大軍二百里,負而輕之,攻鬱成急。鬱成窺知申生軍少,晨用三千人攻殺申生等,數人脫亡,走貳師。貳師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往攻破鬱成,鬱成降。其王亡走康居,桀追至康居。康居聞漢已破宛,出鬱成王與桀,桀令四騎士縛守詣大將軍。四人相謂「鬱成,漢所毒,今生將,卒失大事。」欲殺,莫-先擊。上BD
6A騎士趙弟拔劍擊斬鬱成王。桀等遂追及大將軍。
初,貳師後行,天子使使告烏孫大發兵擊宛。烏孫發二千騎往,持兩端,不肯前。貳師將軍之東,諸所過小國聞宛破,皆使其子弟從入貢獻,見天子,因為質焉。軍還,入玉門者萬餘人,馬千餘匹。後行,非乏食,戰死不甚多,而將吏貪,不愛卒,侵牟之,以此物故者眾。天子為萬里征伐,不錄其過,乃下詔曰:「匈奴為害久矣,今雖徙幕北,與旁國謀共要絶大月氏使,遮殺中郎將江、故雁門守攘。危須以西及大宛皆合約殺期門車令、中郎將朝及身毒國使,隔東西道。貳師將軍廣利征討厥罪,伐勝大宛。賴天之靈,從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積,士大夫徑度,獲王首虜,珍怪之物畢陳于闕。其封廣利為海西侯,食邑八千戶。」又封斬鬱成王者趙弟為新-侯;軍正趙始成功最多,為光祿大夫;上官桀敢深入,為少府;李哆有計謀,為上黨太守。軍官吏為九卿者三人,諸侯相、郡守、二千石百餘人,千石以下千餘人。奮行者官過其望,以-過行者皆黜其勞。士卒賜直四萬錢。伐宛再反,凡四歲而得罷焉。
後十一歲,征和三年,貳師復將七萬騎出五原,擊匈奴,度郅居水。兵敗,降匈奴,為單于所殺。語在《匈奴傳》。
贊曰:“《禹本紀》言河出崑崙,崑崙高二千五百里余,日月所相避隱為光明也。
自張騫使大夏之後,窮河原,惡睹所謂崑崙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書》近之矣。至《禹本紀》、《山經》所有,放哉!”
卷六十二 司馬遷傳第三十二
昔在顓頊,命南正重司天,火正黎司地。唐、虞之際,紹重、黎之後,使復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林甫其後也。
當宣王時,官失其守而為司馬氏。司馬氏世典周史。惠、襄之間,司馬氏適晉。晉中軍隨會奔魏,而司馬氏入少梁。
自司馬氏去周適晉,分散,或在衛,或在趙,或在秦。其在衛者,相中山。在趙者,以傳劍論顯,蒯聵其後也。
在秦者錯,與張儀爭論,於是惠王使錯將兵伐蜀,遂拔,因而守之。錯孫蘄,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更名夏陽。蘄與武安君坑趙長平軍,還而與之俱賜死杜郵,葬于華池。蘄孫昌,為秦王鐵官。當始皇之時,蒯聵玄孫-為武信君將而徇朝歌。諸侯之相王,王-于殷。漢之伐楚,-歸漢,以其地為河內郡。昌生毋懌,毋懌為漢市長。毋懌生喜,喜為五大夫,卒,皆葬高門。喜生談,談為太史公。
太史公學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楊何,習道論于黃子。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間,愍學者不達其意而師悖,乃論六家之要指曰:
《易大傳》:「天下一致而百慮,同歸而殊涂。」夫陰陽、儒、墨、名、法、道德,此務為治者也。
直所從言之異路,有省不省耳。嘗竊觀陰陽之術,大詳而眾忌諱,使人拘而多畏,然其敘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