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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女人同她的情人,在山峒裡約會,男子不失約,女人第一句讚美的話總是「你真像龍朱」。其實這女人並不曾同龍朱有過交情,也未嘗聽到誰個女人向龍朱約會過。
一個長得太標緻了的人,是這樣常常容易為別人把名字放到口上咀嚼的。
龍朱在本地方遠遠近近,得到如此尊敬愛重。然而他是寂寞的。這人是獸中之獅,永遠當獨行無伴!
在龍朱面前,人人覺得極卑小,把男女之愛全抹殺,因此這族長的兒子,卻彷彿永遠無從愛女人了。女人中,屬於烏婆族,以出產多情才貌女子著名地方的女人,也從無一個敢來到龍朱的面前,閉上一隻眼,蕩著她上身,向龍朱挑情。也從無一個女人,敢把她繡成的荷包,擲到龍朱身邊來。也從無一個女人,敢把自己姓名與龍朱姓名編成一首歌,來在跳年時節唱。然而所有龍朱的親隨,所有龍朱的奴僕,又正因為強壯美好,正因為與龍朱接近,如何在一種沉醉狂歡中享受這個種族中年輕及時女人小嘴長臂的溫柔!
「寂寞的王子,向神請求幫忙吧。」
使龍朱生長得如此壯美,是神的權力,也就是神所能幫助龍朱的唯一事。至於要女人傾心,是人的事啊!
要自己,或他人,設法使女人來在面前唱歌,瘋狂中裸身於草蓆上面獻上貞潔的身,只要是可能,龍朱不拘犧牲自己所有任何物,都願意。然而不行。任怎樣設法,也不行。齊梁橋的洞口終於有合攏的一日,不拘有人能說在高大山洞合攏以前,龍朱能夠得到女人的愛,是不可信的事。
民族中積習,折磨了天才與英雄,不是在事業上粉骨碎身,便是在愛情中退位落伍。這不是僅僅白耳族王子的寂寞,他一種族中人,也總不缺少同樣的故事!不是怕受天責罰,也不是另有所畏,也不是預言者曾有明示,也不是族中法律限制,自自然然,所有女人都將她的愛情,給了一個男子,輪到龍朱卻無份了。
在寂寞中龍朱是用騎馬獵狐以及其他消遣把日子混下去了。
日子如此過了四年,他二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