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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別著急!你得聽完我的好話再走不遲!我不怕人說我有私心,願意鴉拉營正派人阿金作地保的侄女婿。謠言從天上來,我也不怕。我不圖財,不圖名,勸你多想一天兩天。你為什麼這樣忙?我的話你不能聽完,耳邊風,左邊來右邊出去,將來你能同那女人相處長久?」
阿金帶著告饒神氣,「我的哥,你放手,我聽你說!」
地保笑了。他望阿金笑,自知以力服人非心服。笑阿金為女人著迷到這樣子,全無考慮,就只想把女人接進門,真像吃了什麼迷魂湯。又笑自己做老朋友的,也不很明白為什麼今天特別有興致,非把話說完不可。見阿金樣子像求情告饒,倒覺得好笑起來了。不拘是這時,是先前,地保對阿金原本完完全全是一番好意,不存絲毫私心的。
除了口多,愛說點閒話,這地保在鴉拉營原被所有人稱為正派的。就是口多,愛說說這樣那樣,在許多人面前,也仍然不算壞人啊!一個地保,他若不愛說話,成天到各處去吃酒坐席,彷彿一個啞子,地保的身份,還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尋呢?一個知縣的本分,照本地人說來,只是拿來坐轎子下鄉,把個一百四十八斤重結結實實的身體,給那三個轎夫壓一身臭汗。一個地保不長於語言,可真不成其為地保!
地保見阿金重複又坐定了後,他把拉阿金那一隻右手,拿起桌上的刀來就割,割了就往口裡送。(割的是狗肉!)他嚼著那油肥肥的狗肉,從口中發出咀嚼的聲音,把眼睛略閉了一會,又復睜開,話又說到了阿金婚事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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