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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在湖山環抱會合的地方。要說這景色象什麼,大體上是青山白水相間、迴旋纏繞,象女子的髮髻那樣高聳,象瑩潔的長絹那樣清澄。而低頭近看可見城牆,遠處可聞村落裡的人聲。其間樹木、草地、田地、沼澤錯雜分佈,人群、鳥類、房屋相互遮蔽,大米、小米、菱、蒲、蓮、芡等出產,耕地和捕魚用的犁、槳等工具,散亂地遍佈于高低或窪地裡;忽而煙雲迷濛,忽而皓月當空,從早到晚變化非常迅疾。在方圓近百里之間,無論巨大的壯偉場面或細微的美好景物,莫不彙集在人們的衣襟帶上。有時來到遊船上飲酒,遊人的歌聲與笑聲此起彼落,就象當年詩人張志和所描寫的「蓮女」、「漁郎」,也時時點綴其間。此時登上這座堂,不論他是什麼人,即使受到外來的刺激或內心的煎熬,而感到壓抑或無聊的事,只要一顧盼這大好景緻,煩惱憂慮就會頃刻消散。而在這裡當官的,每當宴請過往客人,也往往特聘廚師來此。只是這座堂修築得毫無章法,四面都被遮蔽住,僅向西開了一扇小窗,裡面只容得下兩個人。客人坐在朝東的主座,就不得不背靠湖山,要觀看景色就必須離座轉身,等轉回來景色就隨之看不見了。這是由於放棄了空曠明亮,而自取晦暗閉塞的緣故。我非常不滿這種狀況,於是把西面和南面兩堵牆全部開成窗口,而只保留一面東牆沒有打通,又讓客人改為座東而向西,他倚靠在酒桌上就面對著湖山,直到席終也不會消失。從此以後,剛纔所說的那些景色,就全都捨棄了閉塞而達到了開闊,擺脫了晦暗而接近於明亮。工程完畢以後,打算為它起名,覺得沒有比「豁然」更適宜的了。
已經命名了,又反覆思索它的含義,想道:「唉,人心其實和這堂一樣啊。當它被私利所障礙時,只知道我自己的七尺身軀,即使是同居一室的親人,他們的痛癢就發生在他眼前,卻裝作什麼也看不見,不就象原先的湖山,雖然近在眼前,卻被遮蔽了一樣嗎?等到所障礙他的東西去除以後,即使是四海之遙,痛癢不一定發生在我眼前,反而鮮明得好象無不縈繞在我眼前,不就象現在的湖山雖然遠在百里以外,卻透過窗戶就能看到一樣嗎?由此看來,人心的豁達與不豁達,距離本是很近的啊!而只顧一己私利、與以天下萬物為公的細微差別,全維繫在這上面了。這是為這座堂起名的人和登上這座堂的人,不可不相互勉勵的啊,難道只是為了湖山的勝景嗎?」我既已為了這些用意而命名這座堂,本是準備公之於眾人的,於是依次寫下了這篇記。
(鄧長風)
報劉一丈書
〔明〕宗臣
數千里外,得長者時賜一書以慰長想,即亦甚幸矣。何至更辱饋遺,則不才益將何以報焉?書中情意甚殷,即長者之不忘老父,知老父之念長者深也。
至以上下相孚、才德稱位語不才,則不才有深感焉。夫才德不稱,固自知之矣。至于不孚之病,則尤不才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