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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臨春閣、結綺閣,不是不華美啊;齊雲樓、落星樓,不是不高大啊。但無非是因為演奏了淫蕩的歌曲而感到快樂,或藏匿着燕趙的美女以供尋歡。但轉瞬之間便與無窮的感慨聯結在一起了,我真不知怎樣來解釋它啊。雖然這樣,長江發源於岷山,曲折蜿蜒地流經七千餘里才向東入海,白波洶湧、碧浪翻騰,六朝之時,往往將它倚為天然險阻。如今已是南北一家,於是視長江為平安河流,不再用於戰爭了。然而,這到底是誰的力量呢?讀書人有登上此樓觀看此江的,應當想到皇上的恩德有如蒼天,浩浩蕩蕩難以形容它的廣闊,簡直與大禹鑿山疏水拯救萬民的功績同樣地無邊無際。忠君報國的心情,難道還有不油然而生的嗎?我沒有才能,奉皇上旨意撰寫這篇記文,於是準備將心中替皇上考慮到的晝夜辛勞操持國事最急切之處,銘刻於碑石。至于其它留連光景的言辭,一概略而不言,惟恐有所褻瀆。
(鄧長風)
送東陽馬生序
〔明〕宋濂
余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于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又患無硯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至舍,四肢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同捨生皆被綺綉,戴珠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煜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蓋余之勤且艱若此。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于餘者乎?
今諸生學于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
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譔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與之論辯,言和而色夷。自謂少時用心于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誇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餘者哉!
——選自《四部備要》本《宋文憲公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