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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漢王朝殺害蕭望之和王章,估計當時朝廷中的議論,必然不肯明確地說是殺了賢者。相反必然把石顯、王鳳說成是忠臣,而蕭望之和王章作為不賢之人而遭受罪罰。如今您真把石顯、王鳳看作是忠臣嗎?蕭望之與王章真的不賢嗎?當時也有諫官,他們必定不肯承認是害怕災禍而不向天子進言,也必定會說蕭望之、王章應該被殺而不值得提出意見的。如今您看,他們真的該殺嗎?那是只可欺騙當時的人們,而不可欺騙後代的。如今您又想欺騙現在的人們,就不怕後代人的不可欺騙嗎?何況現在的人也未必就能欺騙啊。
我恭敬地以為,當今皇帝即位以來,進用諫官,採納意見,如曹修古、劉越雖然已經去世,還被人們稱揚。如今希文與孔道輔都由於敢於進諫而被提拔任用。您幸運地生於此時,碰到如此能聽取意見的聖主,尚且不敢說一句話,為什麼呢?前幾天又聽說御史台在朝廷中貼出佈告,告誡百官不可超越本職談論政事,這樣,能夠提意見的只有諫官了。假如您又不說話,那麼天下就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了。您在諫官那個位置上卻不說話,就應該離職,不要妨害勝任諫官之職的他人。昨天安道遭到貶謫,師魯也等候着罪責,您還能夠有臉面去見士大夫們,出入朝廷號稱諫官,那是您不再知道人間還有羞恥事了。所可惜的是,聖朝有事情,諫官不說而讓別人去說,這種事情記載在史書上,以後使朝廷蒙受到羞辱的,是您啊!
按照《春秋》的法則,對賢者要求詳盡周全。如今我還一心一意地希望您能夠向天子進一言,不忍心就與您決絶,而不拿賢者來要求您。倘若您還認為希文不賢而應當斥逐,那麼我今天如此為他說話,那是朋黨邪惡的小人了。希望您直接帶著這封信到朝廷上去,讓天子判定我的罪過而殺了我,使得天下都真正瞭解希文應當被斥逐,這也是諫官的一大作用啊。
前幾天您在安道家中,把我叫去議論希文的事情。當時有其他客人在,我不能暢所欲言。因此就寫了區區此信,恭敬地希望您明察。不多言了,歐陽修再拜。
(胡中行)
袁州州學記
〔宋〕李覯
皇帝二十有三年,制詔州縣立學。惟時守令,有哲有愚。有屈力殫慮,祗順德意,有假官借師,苟具文書。或連數城,亡誦弦聲。倡而不和,教尼不行。
三十有二年,范陽祖君無擇知袁州。始至,進諸生,知學宮闕狀。大懼人材放失,儒效闊疏,亡以稱上旨。通判潁川陳君侁,聞而是之,議以克合。相舊夫子廟,狹隘不足改為,乃營治之東北隅。厥土燥剛,厥位面陽,厥材孔良。瓦壁門廡,黝堊丹漆,舉以法。故生師有舍,庖廩有次。百爾器備,並手偕作。工善吏勤,晨夜展力,越明年成。
舍菜且有日,旴江李覯諗于眾曰:“惟四代之學,考諸經可見已。秦以山西鏖六國,欲帝萬世,劉氏一呼而關門不守,武夫健將,賣降恐後。何耶?詩書之道廢,人惟見利而不聞義焉耳。孝武乘豐富,世祖出戎行,皆孳孳學術。俗化之厚,延于靈、獻。草茅危言者,折首而不悔。功烈震主者,聞命而釋兵。群雄相視,不敢去臣位,尚數十年。教道之結人心如此。今代遭聖神,爾袁得賢君。俾爾由庠序,踐古人之跡。天下治,則禪禮樂以陶吾民。一有不幸,猶當仗大節,為臣死忠,為子死孝。使人有所法,且有所賴。是惟朝家教學之意。若其弄筆墨以徼利達而已,豈徒二三子之羞,抑亦為國者之憂。
此年實至和甲午夏某月甲子記。
——選自《四部叢刊》本《直講李先生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