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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為太上皇,在興慶宮居。久雨初晴,幸勤政樓。樓下市人及街中往來者,喜且泫然曰:「不期今日再得見太平天子。」傳呼萬歲,聲動天地。時肅宗不豫,李輔國誣奏云:此皆九仙媛、高力士、陳玄禮之異謀也。下矯詔遷太上皇于西內,給(明抄本「給」作「絶」)其扈從部曲,不過老弱三二十人。及中逵,攢刃曜日,輔國統之。太上皇驚,欲墜馬數四,賴左右扶持乃上。高力士躍馬而前,厲聲曰:「五十年太平天子,李輔國汝舊臣,不宜無禮,李輔國下馬!」輔國不覺失轡而下。宣太上皇誥曰:將士各得好生。(明抄本「生」作「在否」二字)於是輔國令兵士咸韜刃于鞘中,齊聲云:「太上皇萬福。」一時拜舞。力士又曰:李輔國攏馬!輔國遂著靴,出行攏馬,與兵士等護侍太上皇,平安到西內。輔國領眾既退,太上皇泣持力士手曰:「微將軍,阿瞞已為兵死鬼矣。」既而九仙媛、力士、玄禮。長流遠惡處,此皆輔國之矯詔也。時肅宗大漸,輔國專朝,意西內之復有變故也。(出《戎幕閒談》)
【譯文】
唐肅宗繼位後,玄宗當了太上皇,居住在興慶宮。一天,久雨初晴,玄宗到了勤政樓。樓下的市民和來往行人,見到了玄宗,流着歡喜的眼淚,高呼萬歲,聲音驚天動地。當時肅宗正生病,李輔國上奏,誣陷說:「這都是九仙媛、高力士、陳玄禮搞的陰謀。」他私自下詔,將太上皇遷到西內。(唐太極宮稱西內)護送太上皇的人,只配了二三十個老弱者,到了交叉路口,四面八方卻都有執刀的衛士,他們都聽從李輔國的命令。看到這種情況,太上皇很吃驚,好幾次掉下馬來,都被服侍者扶上了馬。高力士騎馬來到李輔國面前說:「太上皇是五十年的太平天子,李輔國你也是老臣了,不應該這樣無禮,你給我下馬。」李輔國趕緊下了馬。高力士宣示了太上皇的旨意,將士們應該忠於職守。於是李輔國命令士兵把刀放回刀鞘內,齊聲喊,太上皇萬福,紛紛向太上皇叩拜。高力士又說,李輔國牽馬。李輔國趕緊穿上靴子,去牽馬,和兵士們一齊護送太上皇平安到了西內。李輔國領眾人退出後,太上皇哭着拉住了高力士的手說,多虧你呀!若不,我已成刀下鬼了。不久九仙媛、高力士、陳玄禮,都流放到瘴氣多的地方,這都是李輔國下的假詔書。當時肅宗病危,李輔國專權,他也怕西內太上皇再有什麼變故。
韋渠牟
貞元末,太府卿韋渠牟、金吾李齊運、度支裴延齡、京兆尹嗣道王實,皆承恩寵事,薦人多得名位。時劉師老、穆寂、皆應科目,渠牟主持穆寂,齊運主持師老。會齊運朝對,上嗟其羸弱,許其致政,而師老失授。故無名子曰:「太府朝天升穆老,尚書倒地落劉師。」又渠牟因對德宗,德宗問之曰:「我擬用鄭絪作宰相,如何?」渠牟曰:「若用此人,必敗陛下公事。」他日又問,對亦如此。帝曰:「我用鄭絪定也,卿勿更言。」絪即昭國司徒公也。再入相位,以清儉文學,號為賢相,于今傳之。渠牟之毀濫也。(出《嘉話錄》)
【譯文】
唐德宗貞元末年,太府卿韋渠牟、金吾李齊運、度支裴延齡、京兆尹嗣道王實等人,都得到皇上的恩寵,他們推薦的人,都得到了名位。當時,劉師老、穆寂來應選。渠牟主管穆寂,齊運主管師老。恰趕上齊運上朝時。皇上說李齊運身體軟弱,讓他回家,而師老就沒有授官。一個無名人說:「太府朝天升穆老,尚書倒地落劉師。」有一次韋渠牟面對德宗。德宗問他:「我想用鄭絪作宰相,怎麼樣?」渠牟說,若用此人,必定會壞了皇上的大事。以後又問他,他仍然這樣回答。皇帝說,我用鄭絪已定了,你不用再說了。鄭絪便被任為昭國司徒公,後又入相位。他以清廉、節儉,文章著稱,人稱為賢相,至今流傳。渠牟的詆毀是不真實的。
魚朝恩
魚朝恩專權使氣,公卿不敢仰視。宰臣或決政事,不預謀者,則睚眥曰:「天下之事,豈不由我乎?」於是帝惡之。而朝恩幼子令徽,年十四五,始給事于內殿。帝以朝恩故,遂特賜綠。未浹旬月,同列黃門位居令徽上者,因敘立於殿前,恐其後至,遂爭路以進。無何,誤觸令徽臂。乃馳歸,告朝恩,以班次居下,為同列所欺。朝恩怒,翌日,于帝前奏曰:「臣幼男令徽,位居眾僚之下,願陛下特賜金章,以超其等。不言其緋而便求紫。帝猶未語,而朝恩已令所司,捧紫衣而至。令徽即謝于殿前。帝雖知不可,強謂朝恩曰:」卿男著章服,大宜稱也。"魚氏在朝動無畏憚,他皆仿此。其同列黃門,尋逐于嶺表。及朝恩被殺,天下無不快焉。(出《杜陽雜編》)
【譯文】
魚朝恩非常專權,好主觀,一般的公卿不敢抬頭看他。宰相大臣決定政事時,不先和他講,他便瞪大眼睛說:「天下之事,怎麼不由我?」因而,皇帝很厭惡他。魚朝恩的小兒子魚令徽,才十四五歲,開始時在內殿當差。皇帝因為魚朝恩的緣故,特賜綠衣(五品以下官員穿著)。不到半月,有一次魚令徽和同列黃門侍郎(職位在令徽之上,按次序應站在令徽之前)爭路。魚令徽怕落在後面,往前擠,不知是誰誤碰了一下魚令徽的臂膀。他就急速跑回去告訴魚朝恩說,因為他的班次在後,被同列者欺負。魚朝恩大怒。第二天,在皇帝面前上奏說,我小兒子令徽,職位在同僚之下,願陛下特賜金腰帶,以便超過別人。不說要穿著緋色(紅色)服(唐制,文武官員三品以上服紫,金玉帶。四品服深緋,五品服淺緋,並金帶。)而要求着紫服。皇帝還沒說話,魚朝恩便命令管此事的人,捧來了紫衣,魚令徽立刻向皇帝謝恩。皇帝雖然知道不能這樣做,卻強裝笑臉對魚朝恩說:「你兒子穿紫衣,扎金腰帶,非常合適。」魚朝恩在朝中事無忌憚,無所畏懼,都是強加於人。他小兒子雖然同列黃門,不久便放逐嶺南。到魚朝恩被殺時,天下人無不稱快。
元載 元載在中書,有丈人自宣州貨所居來投,求一職事。中書度其人材不任職事,贈河北一函書而遣之。丈人惋怒,不得已,持書而去。既至幽州,念破產而來,止得一書,書若懇切,猶可望。乃折視之,更無一詞,唯署名而已。大悔,怒欲回。念已行數千里,試謁院僚。院僚問:「既是相公丈人,豈無緘題?」曰:「有。」判官大驚,立命謁者上白。斯須,乃有大校持箱,復請書。書既入,館之上舍,留連積月。及辭去,奉絹一千匹。(出《幽閒鼓吹》)
又元載子伯和勢傾中外,福州觀察使寄樂妓十人。既至,半歲不得送。使者窺伺門下出入頻者,有琵琶康崑崙最熟,厚遺求通。既送妓,伯和一試奏,盡以遺之。先有段和尚善琵琶,自製西梁州。崑崙求之不與。至是以樂之半贈之,乃傳焉。今曲調梁州是也。(出《幽閒鼓吹》)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