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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魏高允字伯恭,燕太尉中郎韜之子。早有奇度,博通經史。神(「」原作「嘉」,據明抄本改)中,與范陽盧玄、趙郡李靈、博陵崔鑒等,以賢俊之冑,同被詔征,拜中書侍郎領著作,與崔浩同撰書。及浩遇害,以允忠直不苟,特見原宥。性清儉,雖累居顯貴,而志同貧賤。高宗幸其宅,唯草屋數間,布被袍,廚中鹽菜而已。帝嘆息曰:「古之清貧,豈有此乎?」賜之粟帛。(出《談藪》)
【譯文】
北魏有個人叫高允,字叫伯恭,是燕太尉中郎韜的兒子。他從小就有非凡的胸懷,熟讀經史。神中年,他和范陽的盧玄,趙郡的李靈,博陵的崔鑒等人一起,以貴族子弟的身份被朝廷錄用,被任命為書侍郎領著作,同崔浩一起撰寫書籍。等到崔浩遇害,因為高允素來忠誠正直,所以被寬恕。高允清廉儉樸,雖然多次擔任重要官職,但性格同貧賤的時候一樣。皇帝到他的家裡,見他家只有幾間草房,幾床布棉被,和幾件半新的袍子,廚房裡只有鹹菜。皇帝感嘆着說:「從古以來清貧的官員沒有超過這樣的。」於是賞給他一些布匹和糧食。
崔光
後魏自太和遷都之後,國家殷富,庫藏盈溢,錢絹露積于廊廡間,不可校數。太后賜百姓負絹,任意自量,朝臣莫不稱力而去。唯章武王融與陳留侯李崇負絹過任,蹶倒傷踝。太后即不與之,令其空出。時人笑焉。侍中崔光止取兩匹。太后問曰:「侍中何少?」對曰:「臣有兩手,唯堪兩匹,所獲多矣。」朝貴服其清廉。(出《洛陽伽藍記》)
【譯文】
北魏自從在太和年間遷移了國都以後,國家豐足。國庫裡的物品多得快要裝不下了,走廊和房屋之間的露天場地,也堆滿了錢幣和布匹,東西多得無法清點。太后決定將多餘的布匹賞給百官,讓每個人按照自己的力氣往回拿。官員們都按照自己的能力,拿上佈匹回去了。只有章武王融和陳留侯李崇,因為拿得太多而跌倒扭傷了踝骨。太后決定不給他倆布匹了,讓他們兩個人空着手回去了,遭到了人們的恥笑,侍中崔光只拿了兩匹布,太后問他:「侍中為什麼拿得這樣少?」崔光回答說:「我只有兩隻手,所以只能拿兩匹,這已經夠多的了。」朝中的人們都佩服他的清正廉潔。
長孫道生
司空上黨王長孫道生,代人,性忠謹儉素。雖為三公,而居處卑陋。出鎮之後,子頗加修葺。及還嘆曰:「吾為宰相,無以報國,負乘是懼。昔霍去病以匈奴未滅,無用宅為。今強寇尚遊魂漠北,吾豈可安坐華美乎?」乃令毀之。時人比之晏嬰焉。(出《談藪》)
【譯文】
司空上黨王長孫道生是代國人,他具有忠誠、謹慎、勤勞、樸素的美德,雖然位居三公這樣最高官職,但是住宅卻非常簡陋。他離開京城去辦理公務以後,他的兒子將住宅重新裝修了。長孫道生回來以後感嘆着說:「我身為宰相,沒有報效國家,很慚愧擔任這麼重要的職務。昔日漢朝抗擊匈奴入侵的名將霍去病曾經說過,匈奴沒有消滅,不修建府第。如今敵人還在北面的沙漠地帶出沒,我怎麼能追求安逸舒適呢?」於是叫人拆除了新裝修的設施。人們都將他比作春秋時以儉樸著稱的齊國大夫晏嬰。
唐玄宗
肅宗為太子時,常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上顧使太子割。肅宗既割,余污漫在手,以餅潔之,上熟視不懌。肅宗舉餅啖之,上甚悅。謂太子曰:「福當如是愛惜。」(出《柳氏史》)
唐肅宗作太子的時候,經常陪着皇帝玄宗吃飯。有一次禦膳房準備了熟肉。其中有熟羊腿。皇帝讓肅宗把羊腿分割開來,肅宗便將羊腿割開,然後他用餅將手上沾滿的羊油擦下去,皇帝看了不高興。肅宗擦完手將餅吃了,皇帝非常滿意,對肅宗說:「幸福的生活應當愛惜。」
肅宗
韓擇木奏賀肅宗節儉,妓樂無綺綉之飾,飲食無珍饈之具。上因出衣袖以示之,曰:「朕此三浣矣。」(出《譚氏史》)
【譯文】
韓擇木稱讚肅宗皇帝節約儉樸,歌女跳舞的時候沒有華麗的衣服和裝飾,飲食不吃山珍海味。皇帝因此而伸出衣袖給他看,說:「我這件龍袍已經洗過三次了。」
盧懷慎
唐盧懷慎,清慎貞素,不營資產。器用屋室,皆極儉陋。既貴,妻拿不免饑寒。而于故人親戚,散施甚厚。為黃門侍郎,在東都掌選事,奉身之具,才一布囊耳。後為黃門監,兼吏部尚書。臥病既久,宋璟、盧從願常相與訪焉。懷慎臥于弊簀單席,門無簾箔,每風雨至,則以席蔽焉。常器重璟及從願,見之甚喜,留連永日,命設食。有蒸豆兩甌,菜數莖而已。此外翛然無辦。因持二人手謂曰:「二公當出入為藩輔,聖上求理甚切,然享國歲久,近者稍倦于勤,當有小人乘此而進。君其志之。」不數日而終。疾既篤,因手疏薦宋景、盧從願、李傑、李朝隱。上覽其表,益加悼惜。既歿,家無留儲,唯蒼頭自鬻,以給喪事。上因校獵于城南,望墟落間,環堵卑陋,其家若有所營,因馳使問焉。還白:懷慎大祥,方設齋會。上因為罷獵。憫其貧匱,即以縑帛贈之。(出《明皇雜錄》)
又云:盧懷慎無疾暴卒。夫人崔氏,止其兒女號哭。曰:「公命未盡,我得知之。」公清儉而潔廉,蹇進而謙退。四方賂遺,毫髮不留。與張說同時為相,今納貨山積,其人尚在。而奢儉之報,豈虛也哉。及宵分,公復生。左右以夫人之言啟陳。懷慎曰:「理固不同。冥司有三十爐。日夕為說鼓鑄橫財。我無一焉,惡可並哉!」言訖復絶。(出《獨異志》)
【譯文】
唐朝的盧懷慎清正廉潔,不搜刮錢財,他的住宅和家裡的陳設用具都非常簡陋。當官以後身份高貴,妻子和兒女仍免不了經常挨餓受凍,但是他對待親戚朋友卻非常大方。他在東都負責選拔官吏的重要公務,可是隨身的行李只是一隻布口袋。後來他擔任黃門監兼吏部尚書期間,病了很長時間。宋璟和盧從願經常去探望他。盧懷慎躺在一張薄薄的破竹蓆上,門上連個門帘也沒有,遇到颳風下雨,只好用蓆子遮擋。盧懷慎平素很器重宋璟和盧從願,看到他們倆來了,心裡非常高興,留他們獃了很長時間,並叫家裡人準備飯菜,端上來的只有兩瓦盆蒸豆和幾根青菜,此外什麼也沒有。盧懷慎握著宋璟和盧從願兩個人的手說:「你們兩個人一定會當官治理國家,皇帝尋求人才和治理國家的策略很急迫。但是統治的時間長了,皇帝身邊的大臣就會稍稍有所懈怠,這時就會有小人乘機接近討好皇帝,你們兩個人一定要記住。」過了沒幾天,盧懷慎就死了,他在病危的時候,曾經寫了一個報告,向皇帝推薦宋璟、盧從願、李傑和李朝隱。皇帝看了報告,對他更加惋惜。安葬盧懷慎的時候,因為他平時沒有積蓄,所以只好叫一個老僕人做了一鍋粥給幫助辦理喪事的人吃。皇帝到城南打獵,來到一片破舊的房舍之間,有一戶人家簡陋的院子裡,似乎正在舉行什麼儀式,便派人騎馬去詢問,那人回來報告說:「那裡在舉行盧懷慎死亡兩周年的祭禮,正在吃齋飯。」皇帝對盧懷慎家裡的貧窮非常憐憫,停止了打獵,派人送去一些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