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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李義范的道號叫契貞,住在北邙山的玄雲觀。咸通末年,已經有許多年了,每次進入洛陽城的徽安門內,都必須下馬更衣。有個叫李生的,不知道原來是什麼地方的人,年齡大約在五十多歲,與李義范交談認定了堂兄弟的關係,請李義范到他的家裡。他那裡有十多個年幼的學生,李生自己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所住的房子非常簡陋,吃了上頓沒下頓。從此李義范經常來作客,大多數到他開的學堂裡,關係處得非常融洽。忽然有一天,李生來到邙山,與李義范告別,夜裡坐在爐子旁邊說話,李義范問李生要去什麼地方?李生說:「我這次告別是離開人間,並不是出遠門。我為陰曹地府做事,負責管理供應城裡每戶人家每天所用的水,這個月任期就滿了,不能久住人間,三天後就會死了。」又說:「人間的水,一天使用不應超過三五升,超過了必然減福折壽,一定要注意。」李義范又問他死以後,家裡的生活怎麼辦?李生說:「妻子再嫁的人家是執喪役夫姓王,兒子長大以後當和尚。然而他的師傅在江南,兩年後才能來到這裡,名字叫行成。行成沒來的這段時間,寄居在觀裡。」李義范說:「便叫他學道可以嗎?」李生說:「他是當和尚的材料,這不是人力所能決定的,是陰間安排的。」第二天早上,李生告辭走了。從這天起,李義范被風雪所阻擋,五天沒有去洛陽城。雪後天剛放晴,李生的妻子和幾個學生來找李義范說:「李生死了,今天早晨葬在山下。他生前欠了一千文錢,說是曾經拜託先生幫助償還,所以前來取錢,然後將兒子寄養在觀裡。」後來江南的和尚行成果然來了,同李義范住在一起,李義范便將李生的兒子託付給他,行成很高興地同意了,說:「既然他父親生前就找過我,我一定教他學習經文佛法,剃度他為和尚。」二年以後,行成又來了,李生的兒子已經成為一名和尚,誦法華經非常精通熟練。當初李義范教他道家經文時,一年也記不住一頁。相信人是有命運即定數的。
卷第一百五十八 定數十三
成汭 楊蔚 歐陽澥 伊璠 顧彥朗 李甲 房知溫 竇夢征 許生 楊鼎夫 牛希濟 陰君文字 貧婦 支戩
成汭
唐天祐中,淮師圍武昌,杜洪中令乞師于梁王。梁與荊方睦,乃諷成中令汭帥兵援之。汭欲往親征,乃力造巨艦一艘,三年而成,號曰和州載。艦上列廳宇洎司局,有若衙府之制。又有齊山截海之名。其餘華壯,即可知也。飾非拒諫,斷自其意。幕寮俯仰,不措一辭。唯孔目吏楊厚贊成之。舟次破軍山下,為吳師縱燎而焚之,汭竟溺死,兵士潰散。先是改名曰汭,字即水內也。水內之死,豈前兆乎。湖南及朗州軍入江陵,俘載軍民職掌伎巧僧道伶官,並歸長沙,改汭之名。和州之說,前定矣。(出《北夢瑣言》)
【譯文】
唐朝天祐中年,淮師攻打圍困武昌,杜洪中令派人向梁王求救。梁王和荊州方面的關係很好,便同意讓成中令汭率領軍隊去援救。汭想要親自出戰,叫人造了一艘巨大的戰船,三年才造完,起名叫做「和州載號」。船上有幾層大小船艙,設立各種官職和組織,實行類似於官署衙門裡那樣的建制。號稱「船高與山齊,船大截斷海」,其餘部分的華麗和壯觀也可想而知了。各級將官和參謀人員雖然對造這樣大的船有意見,但是由於懼怕汭的威嚴和獨斷專行,也只能與他周旋,不敢提一句意見,只有孔目楊厚表示贊成修造大船。大船出征駛到軍山下,被吳在師放火燒燬,汭掉到水裡淹死,兵將敗逃。「汭」字分開念是水內,死在水裡豈不是應了前兆嗎!後來湖南和朗州的軍隊進入江陵,將抓到的士兵百姓、江湖藝人、能工巧匠,甚至和尚、道士全都帶回長沙。改名為「汭」以有「和州」的說法,真是事先確定的。
楊蔚
唐楊蔚使君典洋源。道者陳休復每到州,多止於紫極宮。弘農甚思一見,而穎川輒便他適。乃謂諸道士曰:「此度更來,便須申報。」或一日再至,遽令申白。俄而州將擁旆而至,遂披揖。楊公曰:「向風久矣,幸獲祗奉。敢以將來祿算為請,勿訝造次。」穎川呼人為卿,乃謂州牧曰:「卿三為刺史,了更無言。」楊不懌,以其曾典兩郡,至此三也。自是常以見任為終焉之所。邇後秩滿無恙,不諭其言。無何又授此州,亦終考限。罷後又除是郡。凡三任。竟殞于邦。即三為刺史之說,果在於此乎?楊公季弟汭,為愚話之。(出《北夢瑣言》)
【譯文】
唐朝刺史楊蔚到洋源出任洋州刺史,道士陳休復每次到洋州都住在紫極官,刺史很想見他,而陳休復總是又到別處去了。刺史對眾道士說:「下次再來,一定要報告。」一天陳休復又來了,道士們立即報告給楊蔚。一會兒,州裡的兵馬舉着旗幟儀仗保護着楊蔚來到觀外,刺史和道士見面互相行禮問候。楊蔚說:「久聞道長的大名,今天有幸相見,請不要認為太突然,將我以後還能當什麼官告訴我。」陳休復將楊蔚請到觀內,對楊蔚說:「你將任三次刺史,再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楊蔚不太高興,因為他已經當了兩個郡的刺史,現在正是第三個地方。從此他常常認為現任洋州作為終老的地方,後來任期滿了,他也沒有什麼病,以為陳休復說的不准,過了不久朝廷又續任他為本州刺史,期滿後又任命一次,連續三任,死在任職期間。「任三次刺史」的話果然應驗了,以上這些事情是楊蔚最小的弟弟楊王比告訴我的。
歐陽澥
歐陽澥者,四門之孫也。薄善詞賦,出入場中,近二十年。善和韋中令在閣下,澥則行卷及門。凡十餘載,未嘗一面,而澥慶弔不虧。韋公雖不言,而意甚憐之。中和初,公隨駕至西川,命相。時澥寓居漢南,公訪知行止,以私書令襄帥劉巨容,俾澥計偕。巨容得書大喜,待以厚禮,首薦之外,資以千餘緡,復大宴于府幕。既而撰日遵路。無何,一夕心病而卒。巨容因籍澥答書,呈于公。公覽之撫然。因曰:「十年不見,灼然不錯。」(出《摭言》)
【譯文】
歐陽澥是歐陽四門的孫子。少稍稍見長於吟詩做賦,參加科舉考試近二十年。韋中令善主持考試,歐陽澥拿着自己的文章登門求教,但十多年也沒有見到韋中令一面,然而他不論韋家婚喪嫁娶都上門請安送禮,從來不曾間斷。韋中令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對他很是可憐惋惜。中和初年,韋中令跟隨皇帝去西川,被皇帝任命為宰相。當時歐陽澥寄居在漢南,韋宰相知道以後,寫了一封信給襄陽大帥巨容,讓他推薦錄用歐陽澥做官。巨容得到信後非常高興,對待歐陽澥如上賓,推薦他做官外,又送給他上千貫錢,並在官署設宴待他。過後選擇日期送他去上任,然而他突然發作心臟病死了。巨容將歐陽澥寫給宰相的感謝信送給韋宰相看,韋宰相看完說:「十年沒有見到我的面,這次也沒當上官,命運安排得多麼明顯不會有錯。」
伊璠 黃巢污踐宮闕,與安朱之亂不侔。其間尤異,各為好事傳記。軒裳農賈,挈妻孥潛跡而出者,不可勝記。至有積月陷寇終日逃避,竟不睹賊鋒者。獨前涇陽令伊璠,為戎所得,屢脫命于刃下。其後血屬相失,村服晦行,及藍關,為猛獸搏而食之。患禍之來,其可苟免?(出《唐闕史》)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