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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一 - 215 / 334
中國古代史類 / 李昉 / 本書目錄
  

太平廣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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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殷七七,名叫天祥,又名叫道筌,曾經自稱七七,俗人多數叫他七七,不知是哪裡人。他在全國到處走,有人說很久前見過他,估計不出他的年齡。他臉白有光,好像四十多歲的人。他每到一處有時更換姓名沒有一定。曾經在涇州賣藥,當時靈台蕃漢瘟疫盛行,得到藥的人,藥入口病就好,都把殷七七稱作神聖,殷七七得到錢卻把它施捨給別人。又曾經醉于城市間。周寶過去在長安就認識他。不久,周寶作了涇原節度使,以重禮筵請殷七七,想學到他的道術房中之事。等到周寶奉調鎮守浙西,幾年後,殷七七忽然來到,還是賣藥。周寶聽說殷七七來到又驚又喜,召他前去,以師禮尊敬得更加隆重。殷七七每天醉了就唱道:「彈琴碧玉調,藥煉白硃砂。解醖頃刻酒,能開非時花。」周寶常讓他試驗,全都有靈驗。殷七七又請求種瓜釣魚,好像葛仙翁似的。鶴林寺的杜鵑樹,高一丈多,每到春末花開爛漫。寺裡的和尚互相傳說:貞元年間,有個外國和尚從天台來,盂鉢中用藥養着杜鵑花根來種它,自那以後遮蔽掩飾,花院上鎖緊閉。當時有人窺見三個女子,紅裳艷麗,一起在樹下漫步。有擅自採花折枝的人,一定被女子作怪致禍。俗人傳說女子是花神,所以人們共同像愛惜寶貝一樣愛惜杜鵑,因此繁盛超過普通花卉。杜鵑花要開時,周寶就派人探報分數,節度使衙門中的賓客幕僚和官屬,就連日觀賞。其後全城男女以及四方之人,無不載酒以縱情漫遊為樂。連春入夏,從早到晚,裡巷之間,近於荒廢正業。有一天,周寶對殷七七說:「鶴林寺的杜鵑花,天下奇絶。常聽您說能使不到時令的花開,這杜鵑花能開嗎?」殷七七說:「可以。」周寶說:「現在重九(九月初九)將近,能符合這一天嗎?」殷七七就提前兩天前往鶴林寺,住在那裡。中夜,有女子來對殷七七說:「道者要讓這杜鵑花開嗎?」殷七七就問女子是什麼人,深夜到這裡來,女子說:「我被上天所命,下界管理此花。然而此花在人間已超過百年,不久就讓它回閬苑去。現在為有道者使它開花,不是有道者沒有誰能來感動我。」於是女子一瞬間就不見了。來日早晨起來,寺裡的和尚們一下子被花蕊初綻驚獃了。到初九那天,花開得爛漫如春。於是把這件事報告了周寶,周寶與全城官民都感到驚異,游賞又如春天期間。幾天以後,花一下子都不見了,也沒有落花在地上。後來殷七七偶然到一官僚家,正趕上會聚賓客,主人和客人都跑來簇擁他。有勸酒的歌妓,對殷七七很輕視侮慢。殷七七就對主人說:「想要用兩個栗子作為酒令,可以嗎?」大家都很歡喜,認為一定有好玩的法術,有助于歡樂。於是用栗子傳巡,接到栗子的人都聞到異香而驚嘆,唯有勸酒時譏笑殷七七的兩個人,接到栗子後,變作石子粘在鼻子上,拉扯不掉,只說污穢的氣味不可忍受。兩個人一同起來狂舞,花鈿首飾掉落地上,相次悲啼,臉上的胭粉顏料紛紛淌下來,正當優伶們一時亂舞,鼓樂都自動發聲,還很合乎節奏,曲子終了而舞仍舊不停,整個入席的人都笑得絶倒。過了一會兒,主人向殷七七道歉祈求。又過一會兒,石子從歌妓鼻子上掉落,又變為栗子,嗅之有奇異的香味,至于花鈿首飾和粉黛又全都像原來那樣,毫無缺損,大家全都恭恭敬敬地侍奉他。殷七七又斟水變酒,削木變脯,讓人退着走,指船船就停,呼鳥鳥自墜,唾魚魚就活。撮土畫地,描繪出山川形勢,折茅聚蟻,變為城市。人們有曾經去過的地方,見到殷七七的畫變成的城市,覺得歷歷在目全都很像,只不過稍微狹小罷了。所有各種法術不可勝記。以後二十年,薛明、劉浩作亂,周寶向南奔到杭州,而周寶總管軍務和政務,用刑殺死無罪的人。前任上饒州牧陳全裕經過周寶轄區,就羅網罪名殺害了他,把陳全裕全家老小全部殺光。周寶八十三歲時,筋力還很健壯,妻妾上百,他把殷七七的法術全學到了。後來因為無辜而死的人以及陳全裕作祟,有一天周寶突然死了。殷七七在劉浩軍變的時候,在甘露寺被推落北崖,掉到江中死了。其後,有人看見他在江西十餘年賣藥,入蜀以後,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裡去了。鶴林寺犯兵火被燒掉,杜鵑樹也失去了根株,真回閬苑了。

閭丘子


  

有滎陽鄭又玄,名家子也。居長安中,自小與鄰舍閭丘氏子,偕讀書於師氏。又玄性驕,率以門望清貴,而閭丘氏寒賤者,往往戲而罵之曰:「閭丘氏非吾類也,而我偕學于師氏,我雖不語,汝寧不愧於心乎?」閭丘子嘿然有慚色,後數歲,閭丘子病死。及十年,又玄以明經上第,其後調補參軍于唐安郡。既至官,郡守命假尉唐興。有同舍仇生者,大賈之子,年始冠,其家資產萬計。日與又玄會,又玄累受其金錢賂遺,常與宴遊。然仇生非士族,未嘗以禮貌接之。嘗一日,又玄置酒高會,而仇生不得預。及酒闌,有謂又玄者曰:「仇生與子同舍會宴,而仇生不得預,豈非有罪乎?」又玄慚,即召仇生。生至,又玄以卮飲之,生辭不能引滿,固謝。又玄怒罵曰:「汝市井之民,徒知錐刀爾,何為僭居官秩邪?且吾與汝為伍,實汝之幸,又何敢辭酒乎?」因振衣起,仇生羞且甚,俯而退,遂棄官閉門,不與人往來,經數月病卒。明年,鄭罷官,僑居濛陽郡佛寺。鄭常好黃老之道。時有吳道士者,以道藝聞,廬于蜀門山。又玄高其風,即驅而就謁,願為門弟子。吳道士曰:「子既慕神仙,當且居山林,無為汲汲於塵俗間。」又玄喜謝曰:「先生真有道者,某願為隷于左右,其可乎?」道士許而留之。凡十五年,又玄志稍惰,吳道士曰:「子不能固其心,徒為居山林中,無補矣。」又玄即辭去。宴遊濛陽郡久之。其後東入長安,次褒城,舍逆旅氏,遇一童兒十餘歲,貌甚秀。又玄與之語,其辨慧千轉萬化,又玄自謂不能及。已而謂又玄曰:「我與君故人有年矣,君省之乎?」又玄曰:「忘矣。」童兒曰:「吾嘗生閭丘氏之門,居長安中,與子偕學于師氏,子以我寒賤,且曰非吾類也。後又為仇氏子,尉于唐興,與子同舍。子受我金錢賂遺甚多,然子未嘗以禮貌遇我,罵我市井之民。何吾子驕傲之甚邪。」又玄驚,因再拜謝曰:「誠吾之罪也。然子非聖人,安得知三生事乎?」童兒曰:「我太清真人。上帝以汝有道氣,故生我於人間,與汝為友,將授真仙之訣,而汝以性驕傲,終不能得其道。籲,可悲乎!」言訖,忽亡所見。又玄既寤其事,甚慚恚,竟以憂卒。(出《宣寶志》)

【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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