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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隱者,人們都不知道他的姓名。因為他多次賣藥,往來都在岳寺住宿。有時他四五天也不吃什麼,寺裡的僧徒都覺得他很奇怪。後來他又賣藥到僧舍住宿,寺裡眾人見他仍不吃飯,知道他是一個異人。迎接很恭敬,也很看重。恰巧樂人帶領女兒也到岳寺來,他的女兒很有姿色。不少人都想娶她為妻子。他的父母要求得錢五百千。眾人聽了如此驚人的數目,沒有不自請退出的。衡山隱者聽說樂人的女兒要嫁人,便邀請僧人一同去看。衡山隱者看了很喜歡,要娶她。於是,送黃金兩根,正好是二百兩,並對女兒的父親說:「這些金子值七百貫,現在也不論多少了。」衡山隱者付完金子就要領着妻子離去,樂師當時充官,不能停留,便倉促分別了。衡山隱者告訴他的住處說:「離這四十多里,只要遇到山就必定知道了。」女兒的父母事畢,想念女兒,就前去看望她。正好看見紅漆大門高聳華麗,上前扣門,衡山隱者和女兒都出來迎接。開始到這裡吃了一頓飯,就不再餓了,留連了五六天,也不想吃飯。女兒的父母將要回去,衡山隱者用五色箱,盛黃金五根贈送,並對岳父母說:「這裡深沉,不適於人居住。從此以後,就不要再來了。」那以後女兒的父母又去了,只見山和草,不再有人居住。才知道這裡是神仙居住的洞穴。
梅真君
汝陰人崔景唐,家甚富。嘗有道士,自言姓梅,來訪崔。崔客之數月。景唐市得玉鞍,將之壽春,以獻節度使高審思,謂梅曰:「先生但居此,吾將詣壽春,旬月而還,使兒侄輩奉事,無所憂也。」梅曰:「吾乃壽春人也,將此訪一親知,比將還矣,君其先往也。久居于此,思有以奉報。君家有水銀乎?」曰:「有。」即以十兩奉之。梅乃置鼎中,以水銀煉之,少久即成白銀矣。因此與景唐曰:「以此為路糧,君至壽春,可于城東訪吾家也。」即與景唐分路而去。景唐至壽春,即詣城東,訪梅氏。數日不得。村人皆曰:「此中無梅家,亦無為道士者;唯淮南嶽廟中,有梅真君像。得非此耶?」如其言訪之,果梅真君矣。自後竟不復遇。(出《稽神錄》)
【譯文】
汝陰人崔景唐,家裡非常富有。曾經有一個道士,自己說姓梅,來拜訪崔景唐。崔景唐以客待他,長達幾個月。崔景唐買得一個玉鞍,將要到壽春去,把它獻給節度使高審思。他對梅君說:「先生只管在這住下去,我將要到壽春,十天半月就回來,讓兒侄輩來奉事,不要有什麼憂慮。」梅君說:「我是壽春人,到這裡來拜訪一個親友,也就要回去了。你先去吧!我長期居住在這兒,想有所進獻,以表報答。你家有水銀嗎?」崔景唐回答說:「有。」馬上就拿十兩來,雙手捧着送給梅君。梅君就放在鼎中,來煉這水銀。不久就成白銀了。於是把它送與崔景唐說:「用這些做路費。你到壽春,可在城東詢問我家。」完後,就與崔景君分路而行。崔景唐到壽春,就到城東尋訪梅氏家,尋訪了幾天也沒找到。村人都說:「這裡沒有梅家,也沒有當道士的,只有淮南嶽廟中,有梅真君像,能不能是這呢?」崔景唐按照村人的話去尋找,果然是梅真君。從這以後竟沒有再相遇。
卷第四十六 神仙四十六
白幽求 王太虛 王子芝 劉商
白幽求
唐真元十一年,秀才白幽求,頻年下第。其年失志,後乃從新羅王子過海,于大謝公島,夜遭風,與徒侶數十人為風所飄,南馳兩日兩夜,不知幾千萬里。風稍定,徐行,見有山林,乃整棹望之。及前到,山高萬仞,南面半腹,有城壁。台閣門宇甚壯麗。維舟而升,至城一二里,皆龍虎列坐于道兩旁,見幽求,乃耽耽而視幽求。幽求進路甚恐懼,欲求從者。失聲徬徨,次於大樹。枝為風相磨,如人言誦詩點。幽求諦聽之,乃曰:「玉幢亙碧虛,此乃真人居。徘徊仍未進,邪省猶難除。」幽求猶疑未敢前,俄有朱衣人自城門而出,傳敕曰:「西嶽真君來游。」諸龍虎皆俯伏曰:「未到。」幽求因趨走前,見朱衣人不顧而入。幽求進退不得。左右諸龍虎時時目幽求,盤旋次。門中數十人出,龍虎奔走,人皆乘之下山。幽求亦隨之,至維舟處,諸騎龍虎人皆履海面而行。須臾沒于遠碧中。幽求未知所適。舟中具饌次。忽見從西旗節隊伍,僅千人;鸞鶴青鳥,飛引于路;騎龍控虎,乘龜乘魚。有乘朱鬣馬人,衣紫雲日月衣,上張翠蓋,如風而至。幽求但俯伏而已。乃入城門。幽求又隨覘之。諸龍虎等依前列位。與樹木花藥鳥雀等,皆應節盤迴如舞。幽求身亦不覺足之蹈之。食頃。朱衣人持一牒書,謂龍虎曰:「使水府真君。龍虎未前。」朱衣人乃顧幽求授牒。幽求未知所適。朱衣曰:「使水府。」以手指之。幽求隨指,而身如乘風,下山入海底。雖入水而不知為水,朦朧如日中行。亦有樹木花卉,觸之珊珊然有聲。須臾至一城,宮室甚偉,門人驚顧,俯伏于路。俄而有數十人,皆龍頭鱗身,執旗仗,引幽求入水府。真君于殿下北面授符牒。拜起,乃出門,已有龍虎騎從。儼然遂行,瞬息到舊所。幽求至門,又不敢入。雖未食,亦不覺餒。少頃,有覓水府使者,幽求應唯而入,殿前拜,引于西廊下,接諸使下坐,飯食非人間之味。徐問諸使中:「此何處也?」對曰:「諸真君游春台也。主人是東嶽真君。春夏秋冬各有位,各在諸方,主人亦隨地分也。」其殿東廊下,列玉女數百人,奏樂。白鶴孔雀,皆舉翅動足,更應玄歌。日晚乃出殿。于山東西為迎月殿,又有一宮觀望日。至申時,明月出矣。諸真君各為迎月詩。其一真君詩曰:「日落煙水黯,驪珠色豈昏。寒光射萬里,霜縞遍千門。」又一真君詩曰:「玉魄東方開,嫦娥逐影來。洗心兼滌目,光影游春台。」又一真君詩曰:「清波滔碧烏,天藏黯黮連。二儀不辨處,忽吐清光圓。」又一真君詩曰:「烏沉海西岸,蟾吐天東頭。」忘下句,其餘詩並忘之矣。賦詩罷,一真君乃命夜戲。須臾,童兒玉女三十餘人,或坐空虛,或行海面,笙簫眾樂,更唱迭和,有唱步虛歌者,數十百輩。幽求記其一焉。詞曰:「鳳凰三十六,碧天高太清。元君夫人蹋雲語,冷風颯颯吹鵝笙。」至四更,有緋衣人走入,鞠躬屈膝白:「天欲曙。」唯而趨出。諸君命駕各辭。次日,昨朱衣人屈膝言曰:「白幽求已充水府使,有勞績。」諸真君議曰:「便與游春台灑掃。」幽求恓惶,拜乞卻歸故鄉。一真君曰:「卿在何處。」對曰:「在秦中。」又曰:「汝歸鄉何戀戀也?」幽求未答。又曰:「使隨吾來。」朱衣人指隨西嶽真君。諸真君亦各下山,並自有龍虎鸞鳳,朱鬣馬龜魚,幡節羽旄等。每真君有千餘人,履海面而行。幽求亦操舟隨西嶽真君後,自有便風,迅速如電。平明至一島,見真君上飛而去。幽求舟為所限,乃離舟上島,目送真君,猶見旗節隱隱而漸沒。幽求方悔恨慟哭,而迢迤上島行,乃望有人煙,漸前就問,雲是明州,又卻喜歸舊國。幽求自是休糧,常服茯苓,好遊山水,多在五嶽,永絶宦情矣。(出《博異志》)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