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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 78 /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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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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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頁

朗讀:

兩個場面,構成了一出諷刺喜劇。劇裡有一群白鼻子,主角是坐在軟輿裡的唐玄宗李隆基。這個喜劇形象鮮明,效果強烈,我們千載之後讀起來,不但仍然忍俊不禁,而且似乎聽到了當時老百姓嬉笑怒罵的聲音。這就是此詩的藝術魅力所在。

(賴漢屏)


  

◎裴迪化子崗

◎裴迪化子崗

日落松風起,還家草露晞。

雲光侵履跡,山翠拂人衣。

裴迪是盛唐山水田園派詩人之一,是王維最好的朋友。後來,王維隱居于藍田(今屬陝西)輞川,與裴迪「浮舟往來,彈琴賦詩,嘯詠終日」。輞川別墅有華子崗、竹裡館、鹿柴等名勝多處,王維與裴迪各賦五言絶句二十首,互為唱和,以歌詠其優美景色。《華子崗》即是其中之一。

這首詩,詩人以「還家」為線索,通過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把落日、松風、草露、雲光、山翠這些分散的景物,有機地聯綴成一幅有聲有色、動靜相宜的藝術畫面,着墨不多,而極富神韻。詩的前兩句寫落日、松風和草露,連用兩個動詞,一「起」一「落」,把夕陽西下、晚風初起的薄暮景色,勾畫得十分鮮明,使讀者彷彿看到夕陽倚着遠山慢慢西沉的景象,聽見晚風掠過鬆林的颯颯聲,初步領略這大自然的美好風光。「還家」與「日落」相應,不僅點出了詩人已遊覽多時,而且也畫出了作者遊興未盡、漫步下崗的悠然自得的形象。以下,隨着作者「還家」的足跡,進一步展示了華子崗的優美景色。深山高崗之上,本是雲遮霧繞,水氣蒙蒙,春夏季節尤其如此。但現在是天高氣爽的秋日(王維同時寫的《華子崗》有云:「連山復秋色」),又加上松風吹拂,落日照射,水氣蒸發很快,那青草上的露水早已揮發殆盡了,故說「草露晞」。詩人腳踩在這些幹了的山草之上,感到特別輕柔細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後兩句寫雲光、山翠。雲光,指落日的餘暉。「侵」,有逐漸浸染之意。「雲光侵履跡」,不僅寫出了詩人在夕陽落照下一步步下行的生動情景,也寫出了夕陽餘暉逐漸消散的過程,引導讀者去想象那蒼翠的松林在餘暉點染下富於變化的奇景。可謂「一字落下,境界全出」。如果換成「映」、「照」等字,那就缺乏韻味了。「山翠」,指蒼翠欲滴的山色。用一「拂」字,增強了動感,使人想見那山色是如何的青翠可愛,柔和多姿。這「侵」和「拂」都可說是「活字」,使句子活了,全詩活了,雲光山色也都獲得了生命。它們追逐着詩人的足跡,輕拂着詩人的衣衫,表現了對詩人眷戀不捨的深情。而這,正折射出作者對華子崗的喜愛與留戀,使詩人對華子崗的美好感情得到了進一步的表現。

作者並沒有工細地刻鏤華子崗的景物,而是着重從聽覺、視覺、觸覺幾方面去攝取最能表現自己情趣的景象,把感情融入到景色之中,筆墨疏淡,蘊含豐富,具有一種「含不盡之意於言外」的神韻。王士禎說,王、裴輞川絶句字字入禪(《帶經堂詩話》)。所謂「入禪」,也是指自然,有天趣,有神韻。這首《華子崗》正代表了輞川絶句的共同風格。

(徐定祥)

◎元結舂陵行並序

◎元結舂陵行並序

癸卯歲,漫叟授道州刺史。道州舊四萬餘戶,經賊已來,不滿四千,大半不勝賦稅。到官未五十日,承諸使徵求符牒二百餘封,皆曰:「失其限者,罪至貶削。」於戲!若悉應其命,則州縣破亂,刺史欲焉逃罪;若不應命,又即獲罪戾,必不免也。吾將守官,靜以安人,待罪而已。此州是舂陵故地,故作《舂陵行》以達下情。

軍國多所需,切責在有司。

有司臨郡縣,刑法競欲施。

供給豈不憂?徵斂又可悲。

州小經亂亡,遺人實困疲。

大鄉無十家,大族命單贏。

朝餐是草根,暮食仍木皮。

出言氣欲絶,意速行步遲。

追呼尚不忍,況乃鞭撲之!

郵亭傳急符,來往跡相追。

更無寬大恩,但有迫促期。

欲令鬻兒女,言發恐亂隨。

悉使索其家,而又無生資。

聽彼道路言,怨傷誰復知!

“去冬山賊來,殺奪幾無遺。

所願見王官,撫養以惠慈。

奈何重驅逐,不使存活為!“


  
安人天子命,符節我所持。

州縣忽亂亡,得罪復是誰?

逋緩違詔令,蒙責固其宜。

前賢重守分,惡以禍福移。

亦云貴守官,不愛能適時。

顧惟孱弱者,正直當不虧。

何人采國風,吾欲獻此辭。

這首《舂陵行》是元結的代表作之一,曾博得杜甫的激賞。杜甫在《同元使君舂陵行》詩中說:「觀乎《舂陵》作,欻見俊哲情……道州憂黎庶,詞氣浩縱橫。兩章(指《舂陵行》及《賊退示官吏》)對秋月,一字偕華星。」《舂陵行》確實是燦若秋月華星的不朽詩篇。

唐代宗廣德元年(763),詩人任道州刺史;第二年五月,詩人來到任所。道州舊有四萬多戶人家,幾經兵荒馬亂,剩下的還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人民疲睏不堪,而官府橫征暴斂卻有增無已。元結目睹民不聊生的慘狀,曾上書為民請命,並在任所為民營舍、給田、免徭役,很有政績。他的《舂陵行》,就反映了當時苦難的現實,表現了他對人民的同情。

全詩分為三部分。前四句是第一部分,寫上情,概括敘述了賦稅繁多,官吏嚴刑催逼的情況。「軍國多所需」是本詩的關鍵,是人民痛苦的根源,詩人痛感於賦稅的繁重,所以開篇提明,單刀直入。這麼多的需求,哪兒來呢?自然是命地方官去找老百姓要,於是引出下文。「切責在有司,有司臨郡縣」,頂針句的運用,從形式上造成一種緊迫感,表現上級官府催促之急。而官吏卻一個賽似一個地施用重刑,催逼頻繁而嚴厲,百姓怎麼受得了呢?短短數語,渲染了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

「供給豈不憂」至「況乃鞭撲之」是第二部分,寫下情,具體描述百姓困苦不堪的處境。

前兩句「憂」與「悲」對舉,通過反詰、感嘆語氣的變化,刻畫了一個封建時代的良吏的矛盾心理:即憂慮軍國的供給,又悲憫徵斂下的百姓。詩句充滿對急徵暴斂的反感和對人民的深切同情。在這屢經亂亡的年代,百姓負擔重荷,「困疲」已極。詩人只選取了「大鄉」「大族」來反映,他們尚且以草根樹皮為食,小鄉小戶的困苦情況就更不堪設想了。「出言氣欲絶,意速行步遲」,只用兩句詩,就活畫出被統治階級苛剝殆盡的百姓的孱弱形象。由此而引起的詩人的同情和感慨,「追呼尚不忍,況乃鞭撲之」,又為第三部分的描寫埋下了伏綫。

前兩部分從大處着筆,勾畫出廣闊的社會背景,下面又從細處落墨,抽出具體的催租場景進行細緻的描寫。「郵亭傳急符」以下是第三部分,寫詩人在催徵賦稅時的思想活動。

詩人先用「急符」二字交代催征的緊急。接着再加一句「來往跡相追」,一個「追」字,具體形象地展現出急迫的情狀。詩人深受其累,在這首詩的自序中說:「到官未五十日,承諸使徵求符牒二百餘封,皆曰:」失其限者,罪至貶削。‘「他對此異常不滿,明確指責這種」迫促「毫無」寬大「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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