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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雅好文籍,自初即位至末年,講論不倦,覽政之暇,唯與侍臣錯綜義理,凡所著述四十餘篇。性嚴重,慎威儀,未曾以慢服臨朝,雖閒居宴處亦無懈怠之色雲。
韓恆,字景山,灌津人也。父默,以學行顯名。恆少能屬文,師事同郡張載,載奇之,曰:「王佐才也。」身長八尺一寸,博覽經籍,無所不通。永嘉之亂,避地遼東。廆既逐崔毖,復徙昌黎,召見,嘉之,拜參軍事。咸和中,宋該等建議以廆立功一隅,勤誠王室,位卑任重,不足以鎮華夷,宜表請大將軍、燕王之號。廆納之,命群僚博議,咸以為宜如該議。恆駁曰:「自群胡乘間,人嬰荼毒,諸夏蕭條,無復綱紀。明公忠武篤誠,憂勤社稷,抗節孤危之中,建功萬里之外,終古勤王之義,未之有也。夫立功者患信義不著,不患名位不高,故桓文有寧復一匡之功,亦不先求禮命以令諸侯。宜繕甲兵,候機會,除群凶,靖四海,功成之後,九錫自至。且要君以求寵爵者,非為臣之義也。」廆不平之,出為新昌令。皝為鎮軍,復參軍事。遷營丘太守,政化大行。俊為大將軍,征拜諮議參軍,加揚烈將軍。
俊僭位,將定五行次,眾論紛紜。恆時疾在龍城,俊召恆以決之。恆未至而群臣議以燕宜承晉為水德。既而恆至,言于俊曰:「趙有中原,非唯人事,天所命也。天實與之,而人奪之,臣竊謂不可。且大燕王跡始自于震,于《易》,震為青龍。受命之初,有龍見于都邑城,龍為木德,幽契之符也。」俊初雖難改,後終從恆議。俊秘書監清河聶熊聞恆言,乃嘆曰:「不有君子,國何以興,其韓令君之謂乎!」後與李產俱傅東宮,從太子曄入朝,俊顧謂左右曰:「此二傅一代偉人,未易繼也。」其見重如此。
李產,字子喬,范陽人也。少剛厲,有志格。永嘉之亂,同郡祖逖擁眾部于南土,力能自固,產遂往依之。逖素好從橫,弟約有大志,產微知其旨,乃率子弟十數人間行還鄉裡,仕于石氏,為本郡太守。及慕容俊南征,前鋒達郡界,鄉人皆勸產降,產曰:「夫受人之祿,當同其安危,今若舍此節以圖存,義士將謂我何!」眾潰,始詣軍請降。俊嘲之曰:「卿受石氏寵任,衣錦本鄉,何故不能立功于時,而反委質乎!烈士處身于世,固當如是邪?」產泣曰:「誠知天命有歸,非微臣所抗。然犬馬為主,豈忘自效,但以孤窮勢蹙,致力無術,FC俛歸死,實非誠款。」俊嘉其慷慨,顧謂左右曰:「此真長者也。」乃擢用之,歷位尚書。性剛正,好直言,每至進見,未曾不論朝政之得失,同輩咸憚焉,俊亦敬其儒雅。前後固辭年老,不堪理劇。轉拜太子太保。謂子績曰:「以吾之才而致于此,始者之願亦已過矣,不可復以西夕之年取笑于來今也。」固辭而歸,死於家。子績。
績字伯陽,少以風節知名,清辯有辭理。弱冠為郡功曹。時石季龍親征段遼,師次范陽,百姓饑儉,軍供有闕。季龍大怒,大守惶怖避匿。績進曰:「郡帶北裔,與寇接攘,疆埸之間,人懷危慮。聞輿駕親戎,將除殘賊,雖嬰兒白首,咸思效命,非唯為國,亦自求寧,雖身膏草野,猶甘為之,敢有私吝而闕軍實!但此年災儉,家有菜色,困弊力屈,無所取濟,逋廢之罪,情在可矜。」季龍見績年少有壯節,嘉而恕之,於是太守獲免。刺史王午闢為主簿。俊之南征也,隨午奔魯口。鄧恆謂午曰:「績鄉裡在北,父已降燕,今雖在此,終不為用,方為人患。」午曰:「績于喪亂之中捐家立義,情節之重,有侔古烈,若懷嫌害之,必駭眾望。」恆乃止。午恐績終為恆所害,乃資遣之。及到,俊責其背親後至,績答曰:「臣聞豫讓報智伯仇,稱于前史。既官身所在,何事非君!陛下方弘唐、虞之化,臣實未謂歸順之晚也。」俊曰:「此亦事主之一節耳。」累遷太子中庶子。及立,慕容恪欲以績為尚書右仆射,憾績往言,不許。恪屢請,乃謂恪曰:「萬機之事委之叔父,伯陽一人,請獨裁。」績遂憂死。
載記第十一
慕容 慕容恪 陽騖 皇甫真
慕容,字景茂,俊第三子也。初封中山王,尋立為太子。及俊死,群臣欲立慕容恪,恪辭曰:「國有儲君,非吾節也。」於是立。昇平四年,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內,改元曰建熙,立其母可足渾氏為皇太后。以慕容恪為太宰、錄尚書,行周公事;慕容評為太傅,副贊朝政;慕輿根為太師;慕容垂為河南大都督、征南將軍、兗州牧、荊州刺史,領護南蠻校尉,鎮梁國;孫希為安西將軍、并州刺史;傅顏為護軍將軍;其餘封授各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