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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 110 / 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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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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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弘,字和季,沛國相人也。祖馥,魏揚州刺史。父靖,鎮北將軍。弘有幹略政事之才,少家洛陽,與武帝同居永安裡,又同年,共研席。以舊恩起家太子門大夫,累遷率更令,轉太宰長史。張華甚重之。由是為寧朔將軍、假節、監幽州諸軍事,領烏丸校尉,甚有威惠,寇盜屏跡,為幽朔所稱。以勛德兼茂,封宣城公。太安中,張昌作亂,轉使持節、南蠻校尉、荊州刺史,率前將軍趙驤等討昌,自方城至宛、新野,所向皆平。及新野王歆之敗也,以弘代為鎮南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余官如故。弘遣南蠻長史陶侃為大都護,參軍蒯恆為義軍督護,牙門將皮初為都戰帥,進據襄陽。張昌並軍圍宛,敗趙驤軍,弘退屯梁。侃、初等累戰破昌,前後斬首數萬級。及到官,昌懼而逃,其眾悉降,荊土平。

初,弘之退也,范陽王虓遣長水校尉張奕領荊州。弘至,奕不受代,與兵距弘。弘遣軍討奕,斬之,表曰:「臣以凡才,謬荷國恩,作司方州,奉辭伐罪,不能奮揚雷霆,折衝萬里,軍退于宛,分受顯戮。猥蒙含宥,被遣之職,即進達所鎮。而范陽王虓先遣前長水校尉張奕領荊州,臣至,不受節度,擅舉兵距臣。今張昌奸黨初平,昌未梟擒,益梁流人蕭條猥集,無賴之徒易相搧動,飆風駭蕩,則滄海橫波,苟患失之,無所不至,比須表上,慮失事機,輒遣軍討奕,即梟其首。奕雖貪亂,欲為荼毒,由臣劣弱,不勝其任,令奕肆心,以勞資斧,敢引覆餗之刑,甘受專輒之罪。」詔曰:「將軍文武兼資,前委方夏,宛城不守,咎由趙驤。將軍所遣諸軍,克滅群寇,張奕貪禍,距違詔命。將軍致討,傳首闕庭,雖有不請之嫌,古人有專之之義。其恢宏奧略,鎮綏南海,以副推轂之望焉。」張昌竄于下雋山,弘遣軍討昌,斬之,悉降其眾。


  

時荊部守宰多闕,弘請補選,帝從之。弘乃敘功銓德,隨才補授,甚為論者所稱。乃表曰:「被中詔,敕臣隨資品選,補諸缺吏。夫慶賞刑威,非臣所專,且知人則哲,聖帝所難,非臣暗蔽所能斟酌。然萬事有機,豪厘宜慎,謹奉詔書,差所應用。蓋崇化莫若貴德,則所以濟屯,故太上立德,其次立功也。頃者多難,淳樸彌凋,臣輒以征士伍朝補零陵太守,庶以懲波蕩之弊,養退讓之操。臣以不武,前退于宛,長史陶侃、參軍蒯恆、牙門皮初,戮力致討,蕩滅姦凶,侃恆各以始終軍事,初為都戰帥,忠勇冠軍,漢沔清肅,實初等之勛也。《司馬法》『賞不逾時』,欲人知為善之速福也。若不超報,無以勸徇功之士,慰熊羆之志。臣以初補襄陽太守,侃為府行司馬,使典論功事,恆為山都令。詔惟令臣以散補空缺,然沶鄉令虞潭忠誠烈正,首唱義舉,舉善以教,不能者勸,臣輒特轉潭補醴陵令。南郡廉吏仇勃,母老疾困,賊至守衛不移,以致拷掠,幾至隕命。尚書令史郭貞,張昌以為尚書郎,欲訪以朝議,遁逃不出,昌質其妻子,避之彌遠。勃孝篤著于臨危,貞忠厲于強暴,雖各四品,皆可以訓獎臣子,長益風教。臣輒以勃為歸鄉令,貞為信陵令。皆功行相參,循名校實,條列行狀,公文具上。」朝廷以初雖有功,襄陽又是名郡,名器宜慎,不可授初,乃以前東平太守夏侯陟為襄陽太守,余並從之。陟,弘之婿也。弘下教曰:「夫統天下者,宜與天下一心;化一國者,宜與一國為任。若必姻親然後可用,則荊州十郡,安得十女婿然後為政哉!」乃表「陟姻親,舊制不得相監。皮初之勛宜見酬報。」詔聽之。

弘於是勸課農桑,寬刑省賦,歲用有年,百姓愛悅。弘嘗夜起,聞城上持更者嘆聲甚苦,遂呼省之。兵年過六十,羸疾無襦。弘愍之,乃謫罰主者,遂給韋袍復帽,轉以相付。舊制,峴方二山澤中不聽百姓捕魚,弘下教曰:「禮,名山大澤不封,與共其利。今公私併兼,百姓無復厝手地,當何謂邪!速改此法。」又「酒室中雲齊中酒、聽事酒、猥酒,同用曲米,而優劣三品。投醪當與三軍同其薄厚,自今不得分別。」時益州刺史羅尚為李特所敗,遣使告急,請糧。弘移書贍給,而州府綱紀以運道懸遠,文武匱乏,欲以零陵一運米五千斛與尚。弘曰:「諸君未之思耳。天下一家,彼此無異,吾今給之,則無西顧之憂矣。」遂以零陵米三萬斛給之。尚賴以自固。于時流人在荊州十餘萬戶,覊旅貧乏,多為盜賊。弘乃給其田種糧食,擢其賢才,隨資敘用。時總章太樂伶人,避亂多至荊州,或勸可作樂者。弘曰:「昔劉景升以禮壞樂崩,命杜夔為天子合樂,樂成,欲庭作之。夔曰:『為天子合樂而庭作之,恐非將軍本意。』吾常為之嘆息。今主上蒙塵,吾未能展效臣節,雖有家伎,猶不宜聽,況禦樂哉!」乃下郡縣,使安慰之,須朝廷旋返,送還本署。論平張昌功,應封次子一人縣侯,弘上疏固讓,許之。進拜侍中、鎮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惠帝幸長安,河間王顒挾天子,詔弘為劉喬繼援。弘以張方殘暴,知顒必敗,遣使受東海王越節度。時天下大亂,弘專督江漢,威行南服。前廣漢太守辛冉說弘以從橫之事,弘大怒,斬之。河間王顒使張光為順陽太守,南陽太守衛展說弘曰:「彭城王前東奔,有不善之言。張光,太宰腹心,宜斬光以明向背。」弘曰:「宰輔得失,豈張光之罪!危人自安,君子弗為也。」展深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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