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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夫進無險懼,而惟寂之務者,率其性也。兩可俱是,而舍彼趣此者,從其志也。蓋無為可以解天下之紛,澹泊可以救國家之急,當位者事有所窮,陳策者言有不入,翟璜不能回西鄰之寇,平、勃不能正如意之立,干木臥而秦師退,四皓起而戚姬泣。夫如是何舍何執,何去何就?謂山岑之林為芳,谷底之莽為臭。守分任性,唯天所授,鳥不假甲于龜,魚不借足於獸,何必笑孤竹之貧而羡齊景之富!恥布衣以肆志,寧文裘而拖綉。且能約其躬,則儋石之畜以豐;苟肆其欲,則海陵之積不足;存道德者,則匹夫之身可榮;忘大倫者,則萬乘之主猶辱。將研六籍以訓世,守寂泊以鎮俗,偶鄭老于海隅,匹嚴叟于僻蜀。且世以太虛為輿,玄爐為肆,神遊莫競之林,心存無營之室,榮利不擾其覺,殷憂不幹其寐,捐誇者之所貪,收躁務之所棄,雉聖籍之荒蕪,總群言之一至。全素履于丘園,背纓緌而長逸,請子課吾業于千載,無聽吾言于今日也。”
張華見而奇之。石鑒卒,王戎乃闢璆。華召皙為掾,又為司空、下邳王晃所闢。華為司空,復以為賊曹屬。
時欲廣農,皙上議曰:
伏見詔書,以倉廩不實,關右饑窮,欲大興田農,以蕃嘉谷,此誠有虞戒大禹儘力之謂。然農穰可致,所由者三:一曰天時不諐,二曰地利無失,三曰人力咸用。若必春無{雨脈}霂之潤,秋繁滂沱之患,水旱失中,雩禳有請。雖使羲和平秩,后稷親農,理疆甽于原隰,勤藨蓘于中田,猶不足以致倉庾盈億之積也。然地利可以計生,人力可以課致,詔書之旨,亦將欲盡此理乎?
今天下千城,人多游食,廢業占空,無田課之實。較計九州,數過萬計。可申嚴此防,令鑒司精察,一人失課,負及郡縣,此人力之可致也。
又州司十郡,土狹人繁,三魏尤甚,而豬羊馬牧,布其境內,宜悉破廢,以供無業。業少之人,雖頗割徙,在者猶多,田諸菀牧,不樂曠野,貪在人間。故謂北土不宜畜牧,此誠不然。案古今之語,以為馬之所生,實在冀北,大賈牂羊,取之清渤,放豕之歌,起於鉅鹿,是其效也。可悉徙諸牧,以充其地,使馬牛豬羊齕草于空虛之田,游食之人受業于賦給之賜,此地利之可致者也。昔騅駓在坰,史克所以頌魯僖;卻馬務田,老氏所以稱有道,豈利之所以會哉?又如汲郡之吳澤,良田數千頃,濘水停洿,人不墾植。聞其國人,皆謂通泄之功不足為難,舄鹵成原,其利甚重。而豪強大族,惜其魚捕之饒,構說官長,終於不破。此亦谷口之謡,載在史篇。謂宜復下郡縣,以詳當今之計。荊、揚、兗、豫,污泥之土,渠塢之宜,必多此類,最是不待天時而豐年可獲者也。以其雲雨生於畚臿,多稌生於決泄,不必望朝隮而黃潦臻,禜山川而霖雨息。是故兩周爭東西之流,史起惜漳渠之浸,明地利之重也。宜詔四州刺史,使謹按以聞。
又昔魏氏徙三郡人在陽平頓丘界,今者繁盛,合五六千家。二郡田地逼狹,謂可徙還西州,以充邊土,賜其十年之復,以慰重遷之情。一舉兩得,外實內寬,增廣窮人之業,以闢西郊之田,此又農事之大益也。
轉佐著作郎,撰《晉書·帝紀》、十《志》,遷轉博士,著作如故。
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盜發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塚,得竹書數十車。其《紀年》十三篇,記夏以來至周幽王為犬戎所滅,以事接之,三家分,仍述魏事至安釐王之二十年。蓋魏國之史書,大略與《春秋》皆多相應。其中經傳大異,則雲夏年多殷;益干啟位,啟殺之;太甲殺伊尹;文丁殺季歷;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非穆王壽百歲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者攝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其《易經》二篇,與《周易》上下經同。《易繇陰陽卦》二篇,與《周易》略同,《繇辭》則異。《卦下易經》一篇,似《說卦》而異。《公孫段》二篇,公孫段與邵陟論《易》。《國語》三篇,言楚、晉事。《名》三篇,似《禮記》,又似《爾雅》、《論語》。《師春》一篇,書《左傳》諸卜筮,「師春」似是造書者姓名也。《瑣語》十一篇,諸國卜夢妖怪相書也。《梁丘藏》一篇,先敘魏之世數,次言丘藏金玉事。《繳書》二篇,論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曆》二篇,鄒子談天類也。《穆天子傳》五篇,言周穆王遊行四海,見帝台、西王母。《圖詩》一篇,畫贊之屬也。又雜書十九篇:《周食田法》,《周書》,《論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簡書折壞,不識名題。塚中又得銅劍一枚,長二尺五寸。漆書皆科鬥字。初發塚者燒策照取寶物,及官收之,多燼簡斷札,文既殘缺,不復詮次。武帝以其書付秘書校綴次第,尋考指歸,而以今文寫之。皙在著作,得觀竹書,隨疑分釋,皆有義證。遷尚書郎。
武帝嘗問摯虞三日曲水之義,虞對曰:「漢章帝時,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至三日俱亡,邨人以為怪,乃招攜之水濱洗祓,遂因水以泛觴,其義起此。」帝曰:「必如所談,便非好事。」皙進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請言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詩云『羽觴隨波』。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見金人奉水心之劍,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諸侯,因此立為曲水。二漢相緣,皆為盛集。」帝大悅,賜皙金五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