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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 23 / 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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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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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性忌讒佞,疾之如仇,素輕鄙賈充,及伐吳之役,聞其為大都督,謂所親者曰:「充文案小才,乃居伐國大任,吾將哭以送師。」或止秀曰:「昔蹇叔知秦軍必敗,故哭送其子耳。今吳君無道,國有自亡之形,群率踐境,將不戰而潰。子之哭也,既為不智,乃不赦之罪。」於是乃止。及孫皓降于王濬,充未之知,方以吳未可平,抗表請班師。充表與告捷同至,朝野以充位居人上,智出人下,僉以秀為知言。

及充薨,秀議曰:「充舍宗族弗授,而以異姓為後,悖禮溺情,以亂大倫。昔鄫養外孫莒公子為後,《春秋》書『莒人滅鄫』。聖人豈不知外孫親邪!但以義推之,則無父子耳。又案詔書『自非功如太宰,始封無後如太宰,所取必己自出如太宰,不得以為比』。然則以外孫為後,自非元功顯德,不之得也。天子之禮,蓋可然乎?絶父祖之血食,開朝廷之禍門。《謚法》『昏亂紀度曰荒』,請謚荒公。」不從。


  

王濬有平吳之勛,而為王渾所譖毀。帝雖不從,無明賞罰,以濬為輔國大將軍,天下咸為之怨。秀乃上言曰:「自大晉啟祚,輔國之號,率以舊恩。此為王濬無功之時,受九列之顯位,立功之後更得寵人之辱號也。四海視之,孰不失望!蜀小吳大,平蜀之後,二將皆就加三事,今濬還而降等,天下安得不惑乎!吳之未亡也,雖以三祖之神武,猶躬受其屈。以孫皓之虛名,足以驚動諸夏,每一小出,雖聖心知其垂亡,然中國輒懷惶怖。當爾時,有能借天子百萬之眾,平而有之,與國家結兄弟之交,臣恐朝野實皆甘之耳。今濬舉蜀、漢之卒,數旬而平吳,雖舉吳人之財寶以與之,本非己分有焉,而遽與計校乎?」

後與劉暾等同議齊王攸事,忤旨,除名。尋復起為博士。秀性悻直,與物多忤。為博士前後垂二十年,卒於官。

史臣曰:齊獻王以明德茂親,經邦論道,允厘庶績,式敘彞倫。武帝納奸諂之邪謀,懷紹終之遠慮,遂乃君茲青土,作牧東籓。遠邇驚嗟,朝野失望。曹志等服膺教義,方軌儒門,蹇蹇匪躬,慺慺體國。故能抗言鳳闕,忤犯龍鱗,身雖暫屈,道亦弘矣!庾氏世載清德,見稱于世,汝潁之多奇士,斯焉取斯。謀甫素疾佞邪,而發因醉飽,投鼠忌器,豈易由言。竊人之財,猶謂之盜,子玄假譽攘善,將非盜乎!

贊曰:魏氏維城,濟北知名。潁川多士,峻亦飛英。長岑徇義,祭酒遺榮。謀甫三爵,酗[QBDM]斯作。象既攘善,秀惟癉惡。旉獻嘉謀,幾趨鼎鑊。

列傳第二十一

皇甫謐子方回 摯虞 束皙 王接

皇甫謐,字士安,幼名靜,安定朝那人,漢太尉嵩之曾孫也。出後叔父,徙居新安。年二十,不好學,遊蕩無度,或以為痴。嘗得瓜果,輒進所後叔母任氏。任氏曰:「《孝經》云:『三牲之養,猶為不孝。』汝今年餘二十,目不存教,心不入道,無以慰我。」因嘆曰:「昔孟母三徙以成仁,曾父烹豕以存教,豈我居不卜鄰,教有所闕,何爾魯鈍之甚也!修身篤學,自汝得之,於我何有!」因對之流涕。謐乃感激,就鄉人席坦受書,勤力不怠。居貧,躬自稼穡,帶經而農,遂博綜典籍百家之言。沈靜寡慾,始有高尚之志,以著述為務,自號玄晏先生。著《禮樂》、《聖真》之論。後得風痹疾,猶手不輟卷。

或勸謐修名廣交,謐以為「非聖人孰能兼存出處,居田裡之中亦可以樂堯、舜之道,何必崇接世利,事官鞅掌,然後為名乎」。作《玄守論》以答之,曰:

或謂謐曰:「富貴人之所欲,貧賤人之所惡,何故委形待于窮而不變乎?且道之所貴者,理世也;人之所美者,及時也。先生年邁齒變,饑寒不贍,轉死溝壑,其誰知乎?」

謐曰:「人之所至惜者,命也;道之所必全者,形也;性形所不可犯者,疾病也。若擾全道以損性命,安得去貧賤存所欲哉?吾聞食人之祿者懷人之憂,形強猶不堪,況吾之弱疾乎!且貧者士之常,賤者道之實,處常得實,沒齒不憂,孰與富貴擾神耗精者乎!又生為人所不知,死為人所不惜,至矣!喑聾之徒,天下之有道者也。夫一人死而天下號者,以為損也;一人生而四海笑者,以為益也。然則號笑非益死損生也。是以至道不損,至德不益。何哉?體足也。如回天下之念以追損生之禍,運四海之心以廣非益之病,豈道德之至乎!夫唯無損,則至堅矣;夫唯無益,則至厚矣。堅故終不損,厚故終不薄。苟能體堅厚之實,居不薄之真,立乎損益之外,游乎形骸之表,則我道全矣。」


  

遂不仕。耽玩典籍,忘寢與食,時人謂之「書淫」。或有箴其過篤,將損耗精神。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況命之修短分定懸天乎!」

叔父有子既冠,謐年四十喪所生後母,遂還本宗。

城陽太守梁柳,謐從姑子也,當之官,人勸謐餞之。謐曰:「柳為布衣時過吾,吾送迎不出門,食不過鹽菜,貧者不以酒肉為禮。今作郡而送之,是貴城陽太守而賤梁柳,豈中古人之道,是非吾心所安也。」

時魏郡召上計掾,舉孝廉;景元初,相國闢,皆不行。其後鄉親勸令應命,謐為《釋勸論》以通志焉。其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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