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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爾習: 如果只是空口的旨意,各位愛多管閒事的大人,我告訴你們,我就敢違抗,我就不承認。我看這是你們惡意中傷。愛嫉妒的人啊,我這回才感到你們是什麼樣的粗劣的材料塑成的,你們是多麼熱切地注視著我遭受的種種屈辱,好像我的屈辱可以給你們滋養似的!凡是能使我毀滅的一切,都使你們飄飄然起來,忘記了正義與人情。心懷惡意的人們,沿著你們的嫉妒的道路前進吧,基督教是保證你們這樣作的,而且可以肯定,到時候你們會得到恰當的報酬的。你們氣勢洶洶要討去的那顆國璽,是我的主上、也是你們的主上國王陛下親手交給我的,叫我終生享受掌璽的職權和榮譽,並且還附了一道授權的詔書來肯定他的恩典。現在,誰來把它拿去啊?
薩立: 就是那位把它交給您的國王。
伍爾習: 那就非得他親自來拿不可。
薩立: 你這個僧人,你是個傲慢的叛逆。
伍爾習: 傲慢的貴族,你胡說。在四十小時之內,你,薩立伯爵,就會後悔這樣口出不遜的,你將恨不得把你自己的舌頭燒掉呢。
薩立: 你這披著血紅外衣的罪人,你的野心剝奪了我的嶽父——尊貴的勃金漢的生命,舉國上下為此哀慟。把你的同行的紅衣主教全體的頭顱和你以及你全部的最好的品德加在一起,也抵不過勃金漢公爵一根頭髮的份量。都是你那該死的詭計,你派我到愛爾蘭去作總督,把我打發得遠遠的,使我不能拯救他,使我遠離國王,使我遠離一切能以仁慈之心寬恕你所加在他頭上的罪名之人,好讓你這位大善人一本你神聖的惻隱之心,用一把斧子解除他的罪愆。
伍爾習: 這位誇誇其談的貴族所說的這番話,以及他所能歸到我賬上的其他一切,我的回答是,都是一派胡言。根據法律,勃金漢公爵罪有應得。我與此事毫無幹係,我也沒有私懷惡意要處死他,關於這一點,貴族陪審官們和公爵本人的罪惡勾當可以作證。大人,如果我是個愛多話的人,我可以告訴您,您這個人既不誠實,也缺乏榮譽;就對我的最尊貴的主上國王陛下的忠誠而言,我敢和比您薩立伯爵閣下更完美的人以及所有看中您那些愚蠢行為的人相比而無愧。
薩立: 好哇,你這個僧人,不是看在你那長袍的分上,我就要讓你流著生命之血的身體嘗嘗我寶劍的滋味。各位大人,你們聽他多狂妄,你們能忍受麼?而且是從這麼個傢夥的嘴裡說出來的!如果我們就這樣馴服地生活下去,讓一件紅袍矇騙過去,那貴族就完蛋了,不如請主教大人出來,用他那頂僧帽,像捉雲雀那樣,把我們的眼睛晃暈了吧。
伍爾習: 一切好事對你的胃口來說都是毒藥。
薩立: 是的,有一類好事是不對我胃口的,比如說,紅衣主教,用勒索的辦法把全國的財富都蒐集到您一個人的手裡;比如說,從截獲的郵袋中所發現的您寫給教皇的反對國王的信件。既然您提醒了我,我倒不妨說,您作的好事必將遺臭萬年。諾福克大人,您是位真正尊貴的人,您是以大家的利益為重的,他何以會犯這樣多的罪行,何以從他的生活裡可以收集到這麼多的罪狀,原因就在於我們貴族和我們的子孫不被人看重了,如果讓這個人活下去,我們的子孫怕連個紳士都當不上了。紅衣主教大人,您和又醜又黑的姘頭睡覺的時候聽到教堂清晨的鐘聲會吃一驚,但是我會讓您更加吃驚呢。
伍爾習: 我本可以向這個人表示萬分的蔑視,不過我以仁慈為職責,不能這樣作。
諾福克: 大人,所有的罪狀都在皇上手裡,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們都是十分醜惡的。
伍爾習: 等國王知道了我對他的真誠之後,我的清白就會顯得更加美好,更加無瑕。
薩立: 這是輓救不了您的,我感謝自己還不那樣健忘,我還記得某些罪狀,這些事是包不住的。紅衣主教,如果您感到羞愧而認罪,那麼您就表明還保持著一點點誠實。
伍爾習: 先生,往下說吧,把您能想到的最壞的罪狀都說出來,我也不怕。如果我感到羞愧,那只是因為看到貴族這麼沒有禮貌。
薩立: 我寧可喪失禮貌,也不願喪失我的頭顱。聽著吧:第一,您未得國王同意,私自設法取得了教皇代表的地位,利用這職權損害了全國主教的權限。
諾福克: 其次,在您寫給羅馬和其他外國君主的所有的信件上,始終寫著「我和我的國王」字樣,這樣,國王反倒變成了您的臣仆。
薩福克: 再次,未經奏明國王或通知樞密會議,在您受命為大使出使神聖羅馬皇帝宮廷之時,擅自將國璽帶往弗蘭德斯。
薩立: 還有一項,您未得國王旨意和政府的批准擅自派遣人數眾多的使團去見格雷格利·德·卡薩多,締結我們皇上和菲拉拉公爵之間的盟約。
薩福克: 出於純粹的野心,您命人把您的主教冕鑄在國王的錢幣上。
薩立: 還有,您把數不清的資財送到羅馬提供教廷——這些資財是怎樣得來的,我請您自己的良心回答——為您的陞官鋪平道路,結果整個王國完全被您摧毀。您的罪狀還有很多,都是您犯的,因此臭不可聞,我不願意玷汙了我的嘴。
宮內大臣: 大人,不要把一個即將失敗的人逼得太緊,這是不道德的。他的過錯難逃法網,讓法律來懲罰他,您不必過問了。這樣一個大人物忽然變得這樣渺小,我看了心裡也流淚。
薩立: 我寬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