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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鋼羽飛起空中那麼大威勢,這廝竟未看出厲害。直到找着洞府,師長入座歇息,鋼羽查見她的巢穴,看出這些異樣,同時靈機感應,覺出這廝善惡難知,卻與我們必有關聯,想將她抓來,請三位師長盤詰,她才知道不是凡鳥,趕緊遁走。她那遁法,頗為神速巧妙。現在的鋼羽,自然比前越發神通,照說還不是一抓就準抓上,可是接連兩試,竟未抓中。
由空中下擊時,眼看目光已然照在她的身上,已看出她滿面驚惶,走投無路情景,本來眼睛一眨的工夫便可抓中,不知怎的,這廝竟似會師父以前所說移形換影之法,明明抓到,人影忽隱,竟是空的。再看,人已在附近不遠現形遁去。鋼羽那等目力,事前竟未看出那是幻影,兩次都是一樣。她既有這麼高法力,似應該和鋼羽動手才是,偏又膽小如鼠。
最後一次,鋼羽又抓了個空,正隱身高空密雲層裡,想等她現出,施展神通,把她立處附近數十畝方圓的地面,不管有無,來個風捲殘雲,用兩個大爪平撲過去。她兩次逃去時,真身都在附近不遠,這樣便用移形換影之法,也逃不脫。等了一陣不見,料知驚弓之鳥,心膽已寒,不敢再出。
到底沒測透是甚來歷,打算放她一步,夜中再來查探,或向師長先行稟告。剛一移動,便見這廝掩掩藏藏,戰戰兢兢出現。鋼羽一雙神目,飛得越高,尋常數百里內,哪怕地上有根針,也逃不出它的兩眼,何況這麼大一個怪人,又是留了心的,自然看得真切。
見她這次出來,手上多了茶杯大小一片銀光,朝空照着,鋼羽影子正落光中,好似一面寶鏡。這廝低頭看鏡,面帶優疑,時行時止,尾隨在後。只要鋼羽略一轉折回頭,立即回身遁走,一晃便沒了影子。知她滑溜,手中寶鏡可以查見敵人動作,又極見機,再抓也是難中,便裝沒看見,緩緩飛回,到了洞前上空,停住叫喚。
本意是說,發現有一怪人,令弟子等偷偷掩出,照所指地方,四面攔堵。弟子不合心急,沒聽完,便同米、劉二師兄急急追出。這廝一見,嚇得喪命一般往迴路飛逃。鋼羽一面怪弟子冒失,一面催促快追。
這廝遁法奇怪,不知是甚家數。遁時人便隱起,停時方現原身,又不似隱身法,卻是快極,連那鋼羽都追她不上。本來追時看不見人,許因逃得慌張太甚,寶鏡仍持手上,沒有收起,人形雖隱,鏡光卻隱不住。鋼羽便令弟子等朝那一點寒光追趕,一直追近林前。
眼看首尾相接,快要追上,她覺出寶鏡有害,寒光忽斂,便難尋覓。鋼羽不願毀這一片好林木,沒有下來。請三位師長先搜尋她的巢穴,就可查出幾分來歷了。"
易靜聞言,笑道:"照此情形,未必便是妖邪對頭。昔時仙人劉根,隱居洞庭,未飛昇以前,便是身長綠毛。秦時有一女子,入山迷路,巧服靈藥,周身毛長數寸,身輕如葉,力擒虎豹,也是如此。這類事,列仙傳和各道書中均載的有,不足為奇。
此山本是靈奧之區,許是附近山民之女,採樵誤入,迷路不歸,和秦時女一樣服了山中靈藥,脫骨換胎,故有此異事。我們且尋到她的巢穴,自有道理。人家先來是主,不過乍見生人,疑是于她不利,暗中窺伺,並無惡意;就有惡意,也不能為我之害。見後如投緣,互相來往;否則她在山北,我們山南,也可彼此相安,苦苦逼她則甚?袁星可即傳知鋼羽和米、劉二人,再見此女,無須追逐。
可以善言,遙為告知,令其放心,不必隱藏。"
袁星領命去訖。
易靜留神四看,並無形影,隨拉英瓊往林中走進。果然不遠有一方塘,大約五畝,水清可以見底。林中樹大枝繁,虯枝交互。下面光景甚是昏暗,只有塘中心一圈天光下照。
因為環塘多是千年古木,繁枝密葉,齊自塘邊往中心平伸出去,中間透光之處不大,天光倒映,潭影悠悠。加以那些林木又粗又直,干高葉茂,宛如無數華蓋,連列亭亭。
地既平整,又極清潔,不特浮土沙礫沒有,連一根草一片樹葉俱找不到,幽靜已極。四外古木千株,並無一個洞穴岩窩,供人居住之所。英瓊方說:「鋼羽看錯,本山洞穴甚多,毛女何必在這林中居住?許是適纔來此藏伏,也是有的。」易靜笑道:"瓊妹太把你那仙禽輕視了。
它已得道通靈,豈有看錯之理?此女巢穴,定必在此左近無疑。莫非以樹為家嗎?"說時,各往塘側古樹上觀察,果然發現一株大有十圍的老楠樹,有一小木屋,架在頂上。一人飛將上去一看,那木屋只用山藤綁了些大木板,就着空干樹處,略微削平,鋪砌在內。形式簡陋,卻極堅實,取勢尤佳。
那地方微微高出樹幕之上,天光既可由斜枝中透下,人在其上,又可由樹葉縫中向外遙望。外圍又有繁樹密葉包裹,甚是嚴密。木板砌得甚巧,由外望內,絶看不出樹上有屋有人。再要援升樹杪,更是四山齊收眼底,賞目迎風,無不咸宜。
屋板也似時常打掃洗滌,甚是光滑乾淨,只是全無一物。易靜心細,一眼瞥見底板上有兩處微凹,不當上升之路。低頭一看,笑道:「主人再不出面,不速之客要闖門而入了。」連說四遍,未見應聲,四顧也無人影。
心想:
「莫非人已逃遠,不曾回巢?」隨將木板一翻,手指處,一道光華射將下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