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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知她們道力不如自己,人到快要絶望之際,總存萬一之想。又知金須奴有許多法寶,也許能夠破去妖童法寶。雖然有了一綫生機,一則自己須用全神去敵陰火,再想全宮封鎖收去,力有不逮;二則還恐萬一眾人並未獲勝,引寇入室,勢更不妙。就在這存想之間,眼看火勢愈盛,危機頃刻,不容少懈。
只得死中求活,拚命運起一口真氣去敵住妖火,抽空行法,將宮中封鎖微微開出一些門戶。神一分,靈光突被妖火壓得僅剩絲微,轉瞬就要消滅。恰巧龍鮫正從那開處衝將進來,見主人為陰火所圍,連噴兩口靈氣,火仍不滅,便奮不顧身衝進火中,將初鳳盤了起來。這龍鮫原秉純陰之精而生,又是千年靈物,雖然道力尚淺,不能滅火,一時卻傷它不了。
初鳳見只有靈鮫獨個衝進,不見眾人,以為凶多吉少。剛在悲愁,猛覺奇火極熱中,忽然身上透來一絲涼氣。定睛一看,龍鮫已將全身環抱,口中還銜着一個魚頭,魚頭口內銀光閃閃,那涼氣也是從魚口中發出。暗忖:"這魚正是妖童坐騎,既被龍鮫咬死,眾人未必便敗,許是為了自己封鎖所隔,闖不進來。
"不由又生了希冀,便伸手從龍鮫口中將魚頭抓將過來,抱在懷中,護住前胸,那歸藏袋與魚頭竟是相生相剋。當初初鳳將袋得到手時,見袋口陰火厲害,連忙撒手一扔,沒有扔掉,反被袋口將左臂吸住,只管發出陰火焚燒。初鳳也運行全身真氣去抵禦。及至魚頭抓到手中,袋口陰火好似磁石引針一般,一個勁齊往魚頭圍繞。
那魚口中也放出一團銀光敵住。初鳳身上才不似先前燒炙得難受,但仍然是苟延殘喘,周身骨軟筋麻,如散了一般,更無出困之策。直到金須奴夫婦與三鳳等相次來救,巧用璇光尺破了歸藏袋,勉強脫身回宮,服了許多靈藥,仗着根基甚厚,還養息靜修了好多日,方得複原。那龍鮫原是水中靈物,當時救主情急,雖然受傷不輕,卻好得甚快。
初鳳痊癒以後,便在黃晶殿中召集全宮人眾,說道:"此次妖人來犯,一見面就交手,連仇敵姓名俱未問明,來歷更是不知。看三妹所得那柄鐵傘,雖然不知用法,頗似當年鐵傘道人之物,來人必是他的徒黨。那道童既然逃走,必不甘休,早晚終將捲土重來。頭一次已經這般厲害,二次約了能手,如何抵禦得了?我們這座仙府好處還不僅在貝闕珠宮,乃是因它深藏海底,不為外人所知,利於潛修,不致引起外人覬覦之故。
倘被傳揚出去,雖說我們有法術封鎖,不易攻進,畢竟各派高人甚多,一個抵敵不住,不特此宮難保,便是大家多年苦功也都付于流水。為今之計,莫如乘敵未至,先發制人,由妹夫、二妹出去,先往嵩山少室,尋着白、朱二位,一探妖人來歷,並問明除他和抵禦之法,急速回宮。大家商量妥當,尋上他的門去,將他除了,省卻這一樁心事。好在我們此時道力,出海已差可應付。
事完之後,索性分頭出海,先期積修一點外功。然後迴轉宮中,從此閉門不出,潛修正果。豈不甚好?"
眾人大都靜極思動,聞言無不稱善。只不過三鳳另存着一副私心,堅持同往,以便尋見白、朱二人,暗探月兒島寶物是應為金須奴獨得,還是他私吞起來?初鳳近日已聽她背人和自己說過幾次,不准她去,疑團難解,勢必與金須奴夫婦嫌怨日深;又知白、朱二人性情古怪,既不喜她,去了無益。只得再三囑咐小心恭謹,不可大意。三鳳自是隨口應允,當下便隨了金須奴夫婦,同往嵩山少室飛去。
到了嵩山少室一看,古洞雲封,哪裡有嵩山二友的蹤跡。三人尋不見白、朱二人,又不知雲遊何處,恐出來久了,妖童去而復轉,初鳳等勢孤,只得趕回。本想回宮見了初鳳另商妙策,行至中途南海岸側,忽見下面有一座荒礁,高只離地數十丈,上豐下鋭,孤立海邊。
礁頂平圓如鏡,大有數畝,中間放著一個大鼎,鼎前立着一個和尚,相貌古怪,頭頂絶大。
左手拿着一面銅鏡,閉目合睛,面朝着海,口中唸唸有詞。先用右手一指那鼎,鼎中便冒起了一片彩煙熱氣,分佈開來,飄散海面。三人在空中聞見那股氣息,彷彿鼎中煮着甚麼異味,甚是香濃,令人食指欲動。細看那和尚,全身雖隱隱有光華圍繞,卻又不似妖邪一流,覺着奇怪,不由略一停視。
依了金須奴,本不願多事。三鳳執意要看個究意;二鳳也以為隱身雲空,並不往下降落,看看何妨?金須奴見二鳳也如此說法,只得應了。見離礁石不遠,還有一個礁石,雖然形狀不佳,卻甚隱秘高大,可以藏身,便引了二女往礁石上飛去。
剛一着地,忽聽三鳳道:「二姊快看,這是甚麼?」原來三人往鄰礁上落下時,鼎中熱氣已化作無量數的彩絲,稀疏疏地將近海岸一帶數十里方圓的海面佈滿,根根似長虹吸水一般,一頭注向海中,一頭仍在鼎內,千絲萬縷,脈絡分明,一毫也不散亂,映着日光,鮮艷奪目。同時和尚口中誦咒越急,雙目仍自緊合,臉上卻帶著盼望焦急神氣。不多一會,忽聽海中風起浪吼,恍如萬馬千軍,在海底騷動了一陣,轟的一聲,海水群飛,波濤山立。浪花中湧現出無量數的怪物,三頭駢生,形如人面,藍睛閃閃,宛若群星,半截身子露出海面,個個俱如鐵塔也似,成千累萬,排着整齊隊伍,分波逐浪,疾如奔馬,直朝和尚存身的荒礁上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