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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問太公曰:「願聞治亂之要。」太公曰:「其本在吏。」武王曰:「吏者治也。所以為治,其亂者何?」太公曰:「故吏重罪有十。」武王問吏之重罪,太公曰:「一,吏苛刻;二,吏不平;三,吏貪汗;四,吏以威力迫脅於民;五,吏與史合奸;六,吏與人無情;七,吏作盜賊,使人為耳目;八,吏賊,買賣貴於民;九,吏增易於民;十,吏振懼於民。夫治者有三罪,則國亂而民愁,盡有之,則民流亡,而君失其國。」武王曰:「民亦有罪乎?」太公曰:「民有十大於此,除者則國治而民安。」武王曰:「十大何如?」太公曰:「民勝吏厚大臣,一大也;民宗強,侵陵群下,二大也;民甚富,侵國家,三大也;民尊親其君,天下歸慕,四大也;眾暴寡,五大也;民有百里之譽,千里之交,六大也;民以吏威為權,七大也;恩行於吏,八大也;民服信。
(疑當作「民無信」)以少為多,奪人田宅,贅人妻子,九大也;民之基業畜產為人所苦,十大也。所謂一家害一里,一里害諸侯,諸侯害天下。」武王曰:「絶吏之罪,塞民之大,柰何?」太公曰:「察民之暴吏,明其賞,審其誅,則吏不敢犯罪,民不敢大也。」武王曰:「是民吏相同,上下不和,而結其讎。」太公曰:「為君守成,為吏守職,為民守事,如此各居其道則國治,國治則都治,都治則裡治,裡治則家治,家治則善惡分明,善惡分明則國無事,國無事則吏民外不懷怨,內不徼事。」(《續漢·郡國志》五注)
武王問太公曰:「賢君治國教民,其法何如?」太公對曰:「賢君治國,不以私害公,賞不加於無功,罰不加於無罪,法不廢於仇讎,不避于所愛,不因怒以誅,不因喜以賞,不高台深池以役下,不雕文刻畫以害農,不極耳目之慾以亂政,是賢君之治國也。不好生而好殺,不好成而好敗,不好利而好害,不好與而好奪,不好賞而好罰,妾孕(疑作「妾媵」)為政,使內外相疑,君臣不和,拓人田宅以為台觀,發人丘墓以為苑囿,仆媵衣文綉,禽獸犬馬與人同食,而萬民糟糧不厭,裘褐不完,其上不知而重斂,奪民財物,藏之府庫,賢人逃隱於山林,小人任大職,無功而爵,無德而貴,專恣倡樂,男女昏亂,不恤萬民,陰陽之氣,忠諫不聽,信用邪佞,此亡國之君治國也。」(《群書治要》三十一)
武王問太公曰:「吾欲輕罰而重威,少其賞而勸善多,簡其令而眾皆化,為之何如?」太公曰:「殺一人,千人懼者,殺之;殺二人,而萬人懼者,殺之;殺三人,三軍振者,殺之。賞一人,而千人喜者,賞之;賞二人,而萬人喜者,賞之;賞三人,三軍喜者,賞之。令一人,千人得者,令之;禁二人,而萬人止者,禁之;教三人,而三軍正者,教之。殺一以懲萬,賞一而勸眾,此明君之威福也。」(同上)
武王問太公曰:「吾欲以一言與身相終,再言與天地相永,三言變諸侯雄,四言為海內宗,五言傳之天下無窮,可得聞乎?」太公曰:「一言與身相終者,內寬而外仁也;再言與天地相永者,是言行相副,若天地無私也;三言為諸侯雄者,是敬賢用諫,謙下於士也;四言為海內宗者,敬接不肖,無貧富,無貴賤,無善惡,無憎愛也;五言傳之天下無窮者,通於否泰,順時容養也。」(同上)
武王問尚父曰:「五帝之戒,可得聞乎?」尚父曰:「黃帝之時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搖搖,怨夕不至朝。』故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人也。堯之居民上也,振振如臨深淵;舜之居民上,兢兢如履薄冰;禹之居民上,慄慄恐不滿日;湯之居民上,戰戰恐不見旦。」武王曰:「吾今新並殷居民上也,翼翼懼不敢息。」尚父曰:「德盛者,守之以謙,守之以恭。」武王曰:「欲如尚父言,吾因是為戒,隨之身。」(《群書治要》三十一,《禦覽》五百九十)
○金匱
唐帝克有苗,問人曰:「吾聞有苗時,天雨血沾衣,有此妖乎?」人曰:「非妖也。有苗誅諫者,尊無功,退有能,遇人如仇,故亡耳。」(《開元占經》三)
三苗時,有日鬥。(《開元占經》六)
三苗之時,三月不見日。(《禦覽》四)
夏桀之時,有芩山之水,桀常以十月發民,鑿山穿陵,通於河。民諫曰:「孟冬鑿山陵,是泄天氣,發地之藏,天子失道,後必有敗。」桀以為妖言殺之。期年,芩山一旦崩為大澤,水深九尺,山覆於谷,上反居下,耋老諫而殺之。
湯率諸侯伐之。(《藝文類聚》三,《禦覽》二十七,又七十二《路史·後紀》十四)
紂常以六月獵於西土,發民逐禽。民諫曰:「今六月,天務覆施,地務長養。今盛夏發民逐禽,而元元命懸於野;君殘一日之苗,而民百日不食,天子失道,後必無福。」紂以妖言而誅之。
後數月,天暴風雨,發屋折木。(《藝文類聚》三,《禦覽》二十一,又八百三十二,《事類賦》注四)
文王問太公曰:「天下失道,忠諫者死,予子伯邑考為王仆禦,無故烹之,囚予於裡,以其羹ヱ予。」(《禦覽》六百四十二)
武王問太公曰:「今民吏未安,賢者未定,何以安之?」太公曰:「不須兵器,可以守國。」武王曰:「五帝之時,無守戰之具,國存者何?」太公曰:「守戰之具,皆在民間。耒耜者,是其弓弩也;鋤爬者,是其矛戟也;簦笠者,是其兜鍪也;鐮斧者,是其政戰之具也;鷄狗者,是其鉦鼓也。」(《禦覽》三百三十六,又三百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