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某些事實或某些人物和蒲寧所經歷的情形一樣,在小說中佔據相同地位的、而且常常使人感受得到的阿爾謝尼耶夫的精神世界,就是蒲寧本人的精神世界。但是蒲寧所經歷的真實情況與虛構之間的主要差別,就是他和瓦·弗·巴琴科的愛情。這個戀愛史的結局並非如小說中所說的,實際上是以破裂而告終的。在巴琴科寫給蒲寧的哥哥的一封信裡,可以看出這件事的真相:
“尤里·阿列克謝耶維奇,我之所以給您寫信,是因為我
相信您能對伊萬·阿列克謝耶維奇施加影響,並且希望這種影
響在目前的情況下有助於我。伊萬·阿列克謝耶維奇寫信告訴
我,說他已將我們的愛情『史』告訴了您,因此,我也就認為
可以對您信賴……我……無論從前還是現在,而且現在比從前
更經常想到:我不是象應該愛一個我願與之白頭偕老的人那樣
去愛萬尼亞,我對待他……總而言之,不是象人們所說的,小
說中所寫的那樣……我曾建議他和我分別一年,以便使我能相
信自己的力量,檢驗我的感情,我對他說,要是他經常以信件、
會面來鼓舞我的話,我可能會犯錯誤。而他對此只答覆了我一
句:他不能不和我見面,他準會砸破自己的腦袋的。我知道他
容易激動,不敢不見他,因為他曾經就閙到過近乎發瘋的地步。
最後我決定採取以下辦法:緘口不談我猶豫不決,相反,要使
他對我的愛情深信不疑,勸他到您那裡來,然後再寫信把一切
告訴您,因為他在您的身邊不會出什麼問題,您不會讓他莽撞
從事的。請您勸勸他,跟他談一談。他簡直不瞭解,如果我真
個愛他,那麼我的感情就不會在一年半載之內消逝,所以,在
這一段時間裡我不見他,只會使我更高興與他會面。如果我的
感情是毫無意義、曇花一現的,那麼就絲毫不值得珍惜它,而
要終生結合也就更為可怕。我閲歷甚淺,一點也不知道我是否
真愛萬尼亞……
他是相信您的,請告訴他,請您使他相信我是一個知識淺
薄、最平庸無奇的智能低的姑娘,不過,只是請您幫助我,讓
我不受任何拘束,定一定神,鎮靜下來……”
在小說中,阿列克謝·阿爾謝尼耶夫和麗卡的愛情史是以麗卡之死而告終的。但實際上,巴琴科同蒲寧關係破裂之後便嫁給了作家的早年的朋友阿·尼·比比科夫。照穆羅姆采娃-蒲寧娜的說法,《阿爾謝尼耶夫的一生》之所以有這樣一個結局,看來是因為「作者希望他的生活就是如此」。
不管《阿爾謝尼耶夫的一生》中虛構的成分多與寡,它都沒有使小說失去生活的真實,沒有使小說失去真正的自傳性。
伊·阿·蒲寧獲得一九三三年諾貝爾文學獎金與《阿爾謝尼耶夫的一生》是有重大關係的。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二日在巴黎《復興報》上登了這段消息,有一個記者問蒲寧:
「您榮獲諾貝爾獎金是因為您的整個文學活動嗎?」
「我想是的,”蒲寧回答說。“但我深信瑞典科學院首先想要褒獎我的是最近的一部小說《阿爾謝尼耶夫的一生》。」
列·尼庫林在《論〈阿爾謝尼耶夫的一生>》一文中寫道:蒲寧「以真正驚人的技巧描寫了俄羅斯中部的自然景色、人物、農民的生活和鄉村。語言的音樂感,語言的精練和明快,使這部作品成為俄羅斯古典散文的範例。」(《莫斯科》雜誌,一九六一年第七期)
我參考原文的註釋寫了上面的一些話,目的是想幫助讀者更進一步瞭解《阿爾謝尼耶夫的一生》。對於這個譯本,我只能看作是拋磚引玉,因為我深知自己各方面的知識都很差,何況我的文學修養,怎敢說我就能確切地轉達了蒲寧的生花之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