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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 241 / 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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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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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他同意了,準備和我一起去。我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只見他仔細地收拾好那個小房間,把蠟燭和點蠟燭的東西一樣準備好,把床鋪好,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件她的衣服(我記得我見過她穿這件衣服),和些別的衣服一起折好,還拿出一頂軟帽,都放到一把椅子上。他不說這些衣,我也不說。無疑,這些衣已等了她許多許多個夜晚了。

「過去,衛少爺,」我們來到樓下時,他說道,「我几乎把馬莎那個女孩看成我那愛米麗腳下的污泥。上帝饒恕我,現在不同了!」


  

我們走在路上時,半為了和他交談,半為了滿足我自己,我問他漢姆的情況。他的回答几乎和過去一模一樣,漢姆還是那樣,「好像並不關心他的生命一樣過着;但永遠也不抱怨,大家都喜歡他。」

我問他,他覺得漢姆是怎麼看待那導致他們不幸的禍根的?有沒有危險?比方說,一旦和斯梯福茲相遇,他認為漢姆會怎麼幹?

「我不知道,少爺,」他答道,「我常想到那個問題,可我怎麼也想不通。」

我記得她出走後那天早晨,我們三個來到海灘上時漢姆的情形。「你記得嗎,」我說道,「他像瘋了一樣望着海,並談到『那下場』?」

「我當然記得!」他說道。

「你猜他那是什麼意思?」

「衛少爺,」他答道,「我也曾多次向我自己問起這個問題,怎麼也找不出答案來。有件事很怪——我似乎覺得不好去多問他,哪怕他是這麼好的脾氣。他從前對我說話很恭敬,現在也不會變似的,可他的心思很難摸得透。他的心思深着呢,少爺,我摸不透。」

「你說得對,」我說道,「這情形有時也使我心裡急。」

「我也是,衛少爺,」他馬上接著說道,「老實說,這比他去冒險行事還更讓我着急,雖說這兩種都是他心裡的變化。我不相信他會在任何情況下動武,可我希望他們兩個不要碰上。」

我們穿過神殿酒吧,進了城。當時,他不再說話;而是在我身邊邊走邊一心一意想著他生活中唯一的目的。他那種專心的樣子使他在人群中顯得很孤單。我們離黑衣教士橋不遠時,他轉過頭來,向對街一個孤零零走過的女人的影子指去,我便知道了——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女人。

我們穿過街道,向她追去。這時,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一個比較僻靜人少又不那麼為人注意的地方和她談話,她或許對那誤入歧途的姑娘更容易生出一個成年女子的關切。所以,我勸說我的夥伴先不要和她說什麼,只需跟着她;同時我也有種要知道她去哪裡的模糊想法。

他同意後,我們就在遠處跟着,不讓她走出視線以外,也不離她太近,因為她不時向周圍看。一次,她停下來聽一個樂隊演奏,我們這時也停了下來。

她走得很遠。我們仍跟着。她走路那樣子表明她要去一個常去的地方;此外,她又不離開忙亂的街道,大概再加上跟蹤一個人的神秘感,都使我更堅定最開始的想法。終於,她轉入一條很偏僻的黑暗街道,喧閙聲和人群都被拋在街外了。

於是我說道,「現在我們可以和她談話了;」我們便加快腳步,向她趕過去。


第四十七章 馬莎


  

這時,我們到了西敏寺。我們見她迎我們走來時,就轉過身去跟在她後面;在西敏寺,她離開主要街道的燈光和喧閙聲。她走得那麼快以便避開橋上來來往往的兩股人流,我們一直趕到米爾班克附近一帶窄窄的臨河街道時,還被她甩在後面。她好像要躲開她聽到的身後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就在那時走到街的另一邊;然後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在一個陰暗的門洞停了些過夜的貨車,從那門洞朝那條河看了一眼,我就不禁停住了腳步。我默默地碰了我的同伴一下,於是我們兩個便沒走到街那邊去,只在街的這邊跟着她。我們儘可能沒動靜地在房屋的陰影下卻又儘可能跟上她。

在那條地勢低下的街道的頂頭,有所破敗了的小小木屋,也許那是荒廢了的舊渡口小屋。這所房子到我寫本書時還在那裡。它正好位於那條街的盡頭,又是在河與房舍間那條大路的起點上。她走到那裡,看到了河水,她停了下來,就像已到了目的地一樣。

然後,她看著河水,緩緩沿河走着。

到這裡的一路上,我曾猜測她是要去一幢房子;我懷着朦朧的希望,但願那房子多多少少與那失蹤的女孩有關。可是,從門洞朝那河水望了一眼,我就本能地意識到她不會再往前走了。

當時,那一帶在那時很荒涼,和倫敦周圍一切地方一樣在夜裡死氣沉沉,陰鬱冷清。在靠近那沒有窗子的大監獄的荒涼大路上,既沒有碼頭,也沒有房屋。一條流得很緩慢的運河把河裡的淤泥積在監獄的牆邊。附近的沼澤地裡長滿了亂草。

這裡的一部分地面上有些正在變腐的房屋支架,這是些曾不幸動工可卻又永遠也不會完成的工程遺蹟。在另一些地方的地面上堆着生了銹的大汽鍋、輪子、曲柄、管子、爐子、槳、錨、潛水鐘、風磨帆,以及我叫不出名的怪東西,由某位投機商人收集了來臥在泥土中——由於它們自身的重量,它們在潮濕季節裡陷到地下了——顯得欲隱身卻不能一樣。河岸上各種工廠的喧閙聲和火光在夜間升騰而起,除了從它們煙囪裡不斷噴出的濃煙無動于衷,其它一切都被驚擾了。在舊木堆中曲折的潮濕而多缺口的堤岸沿雪水和泥漿通到了退去的潮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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