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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 74 /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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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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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申侯先曾仕楚,有口才,貪而善媚,楚文王甚寵信之,及文王臨終之時,恐後人不能容他,贈以白璧,使投奔他國避禍,申侯奔鄭,事厲公于櫟,厲公復寵信如在楚時,及厲公復國,遂為大夫。楚臣俱與申侯有舊,所以今日打通這個關節,要申侯從中慫恿,背齊事楚。

申侯密言于鄭伯,言:「非楚不能敵齊。況王命乎?不然齊、楚二國皆將仇鄭。鄭不支矣!」鄭文公惑其言。乃陰遣申侯輸款于楚。


  

周惠王二十六年。齊桓公率同盟諸侯伐鄭,圍新密。

時申侯尚在楚。言于楚成王曰:「鄭所以願歸宇下者,正謂惟楚足以抗齊也。王不救鄭,臣無辭以覆命矣!」楚王謀于群臣,令尹子文進曰:「召陵之役,許穆公卒於軍中,齊所憐也。許事齊最勤,王若加兵于許,諸侯必救,則鄭圍自解矣!」楚王從之,乃親將伐許,亦圍許城。

諸侯聞許被圍,果去鄭而救許,楚師遂退。申侯歸鄭,自以為有全鄭之功,揚揚得意,滿望加封。鄭伯以虎牢之役,謂申侯已過分,不加爵賞,申侯口中不免有怨望之言。明年春,齊桓公復率師伐鄭。

陳大夫轅濤涂,自伐楚歸時與申侯有隙,乃為書致孔叔曰,申侯前以國媚齊,獨擅虎牢之賞。今又以國媚楚,使子之君,負德背義,自召干戈,禍及民社。必殺申侯,齊兵可不戰而罷。孔叔以書呈于鄭文公。鄭伯為前日不聽孔叔之言,逃歸不盟,以致齊兵兩次至鄭,心懷愧悔,亦歸咎于申侯。乃召申侯責之曰:「汝言惟楚能抗齊,今齊兵屢至,楚救安在?」申侯方欲措辯,鄭伯喝教武士推出斬之。函其首,使孔叔獻於齊軍曰:「寡君昔者誤聽申侯之言,不終君好,今謹行誅,使下臣請罪于幕下,惟君侯赦宥之!」

齊侯素知孔叔之賢,乃許鄭平。遂會諸侯于寧母。鄭文公終以王命為疑,不敢公然赴會,使其世子華代行,至寧母聽命。

子華與弟子臧皆嫡夫人所出,夫人初有寵,故立華為世子。後復立兩夫人,皆有子,嫡夫人寵漸衰,未幾病死。

又有南燕姞氏之女,為媵于鄭宮,向未進禦,一夕夢一偉丈夫,手持蘭草謂女曰:「余為伯儵,乃爾祖也。今以國香贈爾為子,以昌爾國。」遂以蘭授之。及覺,滿室皆香,且言其夢,同伴嘲之曰:「當生貴子!」是日,鄭文公入宮,見此女而悅之,左右皆相顧而笑。文公問其故,乃以夢對,文公曰:「此佳兆也,寡人為汝成之!」遂命采蘭蕊佩之,曰:「以此為符。」夜召幸之,有娠,生子名之曰蘭。此女亦漸有寵,謂之燕姞。

世子華見其父多寵,恐他日有廢立之事,乃私謀之於叔詹。叔詹曰:「得失有命,子亦行孝而已。」又謀之於孔叔,孔叔亦勸之以盡孝,子華不悅而去。

子臧性好奇詭,聚鷸羽以為冠,師叔曰:「此非禮之服,願公子勿服!」子臧惡其直言,訴于其兄,故子華與叔詹、孔叔、師叔三大夫,心中俱有芥蒂。

至是,鄭伯使子華代行赴會,子華慮齊侯見怪,不願往。叔詹促之使速行。子華心中益恨,思為自全之術。既見齊桓公,請屏去左右,然後言曰:「鄭國之政,皆聽于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逃盟之役,三族者實主之。若以君侯之靈,除此三臣,我願以鄭附齊,比于附庸。」桓公曰:「諾。」遂以子華之謀,告于管仲。管仲連聲曰:「不可,不可。諸侯所以服齊者,禮與信也。子奸父命,不可謂禮;以好來而謀亂其國,不可謂信。且臣聞此三族皆賢大夫,鄭人稱為‘三良'。所貴盟主,順人心也。違人自逞,災禍必及。以臣觀之,子華且將不免,君其勿許。」桓公乃謂子華曰:「世子所言,誠國家大事,俟子之君至,當與計之。」子華麵皮發赤,汗流浹背,遂辭歸鄭。管仲惡子華之奸,故泄其語于鄭人,先有人報知鄭伯。比及子華覆命,詭言:「齊侯深怪君不親行,不肯許成,不如從楚。」鄭伯大喝曰:「逆子幾賣吾國,尚敢謬說耶?」叱左右將子華囚禁于幽室之中。子華穴牆謀遁,鄭伯殺之,果如管仲所料。公子臧奔宋,鄭伯使人追殺之於途中。鄭伯感齊不聽子華之德,再遣孔叔如齊致謝,並乞受盟。胡曾先生詠史詩曰:

鄭用「三良」似屋楹,一朝楹撤屋難撐。


  
子華奸命思專國,身死徒留不孝名。

此周惠王二十二年事也。

是冬,周惠王疾篤。王世子鄭恐惠後有變,先遣下士王子虎告難於齊。未幾,惠王崩。子鄭與周公孔、召伯廖商議,且不發喪,星夜遣人密報于王子虎,王子虎言于齊侯,乃大合諸侯于洮,鄭文公亦親來受盟。同歃者,齊、宋、魯、衛、陳、鄭、曹、許,共八國諸侯。各各修表,遣其大夫如周。哪幾位大夫:齊大夫隰朋、宋大夫華秀老、魯大夫公孫敖、衛大夫寧速、陳大夫轅選、鄭大夫子人師、曹大夫公子戊、許大夫百佗。八國大夫連轂而至,羽儀甚盛,假以問安為名,集於王城之外。王子虎先驅報信,王世子鄭使召伯廖問勞,然後發喪。諸大夫固請謁見新王,周、召二公奉子鄭主喪,諸大夫假便宜,稱君命以弔。

遂公請王世子嗣位,百官朝賀,是為襄王。惠後與叔帶暗暗叫苦,不敢復萌異志矣。

襄王乃以明年改元,傳諭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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