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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之約,行之行,可以為子孫常者,此言之謂也。’又曰:『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王聞《書》之言,惕若恐懼。退而為《戒書》,于席之四端為銘。前左端銘曰:『安樂必敬。』前右端銘曰:『無行可悔。』後左端銘曰:『一反一側,亦不可以忘。』後右端銘曰:『所監不遠,視爾所代。』幾之銘曰:『皇皇惟敬,口生■(hòu),口戕口。』鑒之銘曰:『見爾前,慮爾後。』盥盤之銘曰:『與其溺於人也,寧溺于淵。溺于淵,猶可游也;溺於人,不可救也。』楹之銘曰:『毋曰胡殘,其禍將然;毋曰胡害, 其禍將大;毋曰胡傷,其禍將長。』杖之銘曰:『惡乎危?于忿疐。惡乎失道?于嗜欲。惡乎相忘?于富貴。』帶之銘曰:『火滅修容,慎戒必共,共則壽。』屨之銘曰:『慎之勞,澇則富。』觴豆之銘曰:『食自杖,食自杖, 戒之憍,憍則逃。』戶之銘曰:『夫名難得而易失。無勤弗忐,而曰我知之乎?無勤弗及,而臼我杖之乎?擾阻以泥之,若風將至,必先搖搖,雖有聖人,不能為謀也。』牖之銘曰:『隨天之時,以地之財,敬祀皇天,敬以先時。』劍之銘日:『帶之以為服,動必行德,行德則興,倍德則崩。』弓之銘曰:『屈申之義,發之行之,無忘自過。』矛之銘曰:‘造矛造矛,少間弗忍,終身之羞。予一人所聞,以戒後世子孫。,”凡十七銘。賈誼《政事書》,所陳教太子一節千餘言,皆此書《保傅篇》之文,然及胡亥、趙高之事,則為漢儒所作可知矣。《漢昭帝紀》「通《保傅傳》」,文穎注曰:「賈誼作,在《禮·大戴記》。」其此書乎?荀卿《議兵篇》:「敬勝怠則吉, 怠勝敬則滅;計勝欲則從,欲勝計則凶。」蓋出諸此。《左傳》晉斐豹「著于丹書」,謂以丹書其罪也。其名偶與之同耳。漢祖有丹書鐵契以待功臣, 蓋又不同也。
漢景帝漢景帝為人,甚有可議。晁錯為內史,門東出,不便,更穿一門南出, 南出者,太上皇廟堧垣也。丞相申屠嘉聞錯穿宗廟垣,為奏請誅錯。錯恐, 夜入宮上謁,自歸。上至朝,嘉請誅錯。上曰:「錯所穿非真廟垣,乃外堧垣,且又我使為之,錯無罪。」臨江王榮以皇太子廢為王,坐侵太宗廟壖地為宮,詣中尉府對簿責訊,王遂自殺。兩者均為侵宗廟,榮以廢黜失寵,至于殺之,錯方貴幸,故略不問罪,其不公不慈如此!及用袁盎一言,錯即夷族,其寡恩忍殺復如此。
蕭何先見韓信從項梁,居戲下,無所知名。又屬羽,數以策干羽,羽弗用,乃亡歸漢。陳平事項羽,羽使擊降河內,已而漢攻下之。羽怒,將誅定河內者。
平懼誅,乃降漢。信與平固能擇所從,然不若蕭何之先見。何為泗水卒史事, 第一。秦御史欲入言召何,何固請,得毋行。則當秦之未亡,已知其不能久矣,不待獻策弗用,及懼罪且誅,然後去之也。
史漢書法《史記》、《前漢》所書高祖諸將戰功,各為一體。《周勃傳》:攻開封,先至城下為多;攻好畤,最;擊咸陽,最;攻曲遇,最;破臧茶,所將卒當馳道為多;擊胡騎平城下,所將卒當馳道為多。《夏侯嬰傳》:破李由軍,以兵車趣攻戰疾;從擊章邯,以兵車趣攻戰疾;擊秦軍雒陽東,以兵車趣攻戰疾。《灌嬰傳》:破秦軍于杠裡,疾鬥,攻曲遇,戰疾力;戰于藍田, 疾力;擊項佗軍,疾戰。又書:擊項冠于魯下,所將卒斬司馬、騎將各一人; 擊破王武軍,所將卒斬樓煩將五人;擊武別將,所將卒斬都尉一人;擊齊軍于歷下,所將卒虜將軍、將吏四十六人;擊田橫,所將卒斬騎將一人;從韓信,卒斬龍且,所將之卒。身生得周蘭;破薛郡,身虜騎將;擊項籍陳下, 所將卒斬樓煩將二人;追至東城,所將卒共斬籍;擊胡騎晉陽下,所將卒斬白題將一人;攻陳豨,卒斬特將五人;破黥布,身生得左司馬一人,所將卒斬小將十人。《傅寬傳》:屬淮陰,擊破歷下軍;屬相國參,殘博;屬太尉勃,擊陳豨。《酈商傳》:與鐘離昧戰,受梁相國印;定上谷,受趙相國印。
五人之傳,書法不同如此,灌嬰事尤為復重,然讀之了不覺細瑣,史筆超拔高古,范曄以下豈能窺其籬奧哉?又《史記·灌嬰傳》書:受詔別擊楚軍後; 受詔將郎中騎兵;受詔將車騎別追項籍;受詔別降樓煩以北六縣;受詔並將燕、趙車騎;受詔別攻陳豨。凡六書受詔字,《漢》減其三雲。
薄昭田蚡周勃為人告欲反,下廷尉,逮捕,吏稍侵辱之。初,勃以誅諸呂功,益封賜金,盡以予太后弟薄昭。及系急,昭為言太后,後以語文帝,乃得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