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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此章,乃謂孔子見處女而教子貢以微詞三挑之,以是說《詩》,可乎?其謬戾甚矣,他亦無足言。
五行衰絶字木絶于申,故柛字之訓為木自斃。水土絶于巳,故汜字之訓,《說文》以為窮瀆,圯字之訓為岸圯及覆。火衰于戌,故壺為滅。金衰于醜,故鈕為鍵閉。制字之義昭矣。
漢表所記事《漢書·功臣表》所記列侯功狀,有紀傳所軼者。韓信擊魏,以木罌缶度軍,表云:祝阿侯高邑以將軍屬淮陰,擊魏,罌度軍。《史記》作「缻」。
蓋此計由邑所建也。信謀發兵襲呂后,其舍人得罪信,信囚欲殺之。舍人弟上書變,告信欲反。晉灼注曰:「《楚漢春秋》雲,謝公也。」表有滇陽侯樂說,《史記》作「奕說」,以淮陰舍人告反,侯,蓋非謝公也。須昌侯趙衍從漢王起漢中,雍軍塞渭上,上計欲還,衍言從他道,道通。中牟侯單右車,始,高祖微時,有急,給高祖馬,故得侯。■侯黃極忠以群盜長為臨江將,已而為漢擊臨江王。祁侯繒賀從擊項籍,漢王敗走,賀擊楚迫騎,以故不得進,漢王顧謂賀祁王。《史記》作「侯」。顏師古曰:「謂之祁王,蓋嘉其功,故寵褒之,許以為王也。」他復有與傳小異者。《史記·張良傳》, 項梁立韓王成,以良為韓申徒。徐廣云:「申徒即司徒,語音訛轉也。」而《漢表》,良以韓申都下韓。師古云:「韓申都即韓王信也,《楚漢春秋》作『信都』,古『信』『申』同字。」按良與韓王信了不相干,顏注誤矣。
自「司徒」訛為「申徒」,自「申徒」為「申都」,自「申都」為「信都」, 展轉相傳,古書豈復可以字義求也?韓信歸漢,為治粟都尉,表以為票客。
師古曰:「與紀傳參錯不同,或者以其票疾而賓客禮之,故雲票客也。」《史記》作「典客」,《索隱》以為「粟客」。此外又有官名非史所載者。如: 孔聚以執盾從;周灶以長鉟(pī)都尉;郭蒙以戶衛;宣虎以重將,重將者, 主將領輜重也;耐跖以門尉;棘丘侯襄以執盾隊史;郭亭以塞路,塞路者, 主遮塞要路以備敵寇也;丁禮以中涓騎;爰類以慎將,謂以謹慎為將也;許盎以駢鄰說衛,驕鄰者,二馬曰駢,謂並兩騎為軍翼也,說讀曰稅,稅衛者, 軍行初舍止之時主為衛也;許瘛(chì)以趙右林將,林將者,將士林,猶言羽林之將也;清侯以弩將;留肹以客吏;馮解散以代大與,大與,主爵祿。
之官也,《史記》作「太尉」;靳強以郎中騎千人之類。聊紀于此,以示讀史者云。
蕭何紿韓信黥布為其臣賁赫告反,高祖以語蕭相國,相國曰:「布不宜有此,恐仇怨妄誣之,請擊赫,使人微驗淮南。」布遂反。韓信為人告反,呂后欲召, 恐其不就,乃與蕭相國謀,詐令人稱陳豨已破,給信曰:「雖病強入賀。」
信入,即被誅。信之為大將軍,實蕭何所薦,今其死也,又出其謀,故俚語有「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之語。何尚能救黥布,而翻忍于信如此?豈非以高祖出征,呂后居內,而急變從中起,己為留守,故不得不亟誅之,非如布之事尚在疑似之域也。
彭越無罪韓信、英布、彭越皆以謀反誅夷。信乘高祖自將征陳豨之時,欲詐赦諸官徒,發兵襲呂后、太子。布見漢使驗問,即發兵東取荊,西擊楚,對高祖言欲為帝,其為反逆已明。唯越但以稱病不親詣邯鄲之故,上既赦以為庶人, 而呂后令人告越復謀反,遂及禍。三人之事,越獨為冤。且扈輒勸越反,越不聽,有司以越不誅輒為反形己具。然則貫高欲殺高祖,張敖不從,其事等耳,乃以為不知狀,而敖得釋,何也?樂說告信,貢赫告布,皆得封列侯。
而梁大仆告越不論賞,豈非漢朝亦知其故耶?來布為越大夫,使于齊而越死, 還奏事越頭下,上召罵布,欲烹之,布謂越反形未見,而帝以苛細誅之。上乃釋布,拜為都尉。然則高祖于用刑,為有負于越矣,傷哉! 蜘蛛結網佛經云:「蠢動含靈,皆有佛性。」《莊子》云:「惟蟲能蟲,惟蟲能天。」蓋雖昆蟲之微,天機所運,其善巧方便,有非人智慮技解所可及者。
蠶之作繭,蜘蛛之結網,蜂之累房,燕之營巢,蟻之築垤,螟蛉之祝子之類是已。雖然,亦各有幸不倖存乎其間。蛛之結網也,布絲引經,捷急上下, 其始為甚難。至于緯而織之,轉盼可就,疏密分寸,未嘗不齊。門檻及花梢竹間,則不終日,必為人與風所敗。唯閒屋垝垣,人跡罕至,乃可久久而享其安。故燕巢幕上,季子以為至危。李斯見吏舍廁中鼠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倉中之鼠食積粟,居大龐之下,不見人犬之憂,嘆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豈不信哉? 孫權稱至尊陳壽《三國志》,固多出於一時雜史,然獨《吳書》稱孫權為至尊,方在漢建安為將軍時,已如此,至于諸葛亮、周瑜,見之於文字間亦皆然。周瑜病困,與權書曰:「曹公在北,劉備寄寓,此至尊垂慮之日也。」魯肅破曹公還,權迎之,肅曰:「願至尊威德加乎四海。」呂蒙遣鄧玄之說郝普曰: 「關羽在南郡,至尊身印臨之。」又曰:「至尊遣兵,相繼于道。」蒙謀取關羽,密陳計策,曰:「羽所以未便東向者,以至尊聖明,蒙等尚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