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自犬戎陷河右,逼西鄙,積兵備虞,縣道告勞,內匱中府太倉之蓄,僅而獲饜,投石而賈勇者,思所以奮力。論者以為天子且復河ヂ故疆,拓達西戎,而罷諸侯之兵。則曳裾戎幕之下,專弄文墨,為壯夫捧腹,甚未可也!吾子歷覽古今之變,而通其得失,是將植密畫于借箸之宴,發群謀于章奏之筆,上為明天子論列熟計,而導揚威命。然後談笑樽俎,賦從軍之樂。
移書飛文,諭告西土劫脅之伍,俾其簞食壺漿,犒迎王師,在吾子而已!往慎辭令,使諭蜀之書。燕然之文,炳列于漢史,真可慕也。不然,是瑣瑣者,惡足置齒牙間而榮吾子哉?
○同吳武陵送前桂州杜留後詩序
觀室者,觀其隅。隅之巍然,直方以固,則其中必端莊宏達可居者也。人孰異夫是?今若杜君之隅可觀,而中可居,居之者德也。贊南方之理,理是以大;總留府之政,政是以光。
其道不撓,好古書百家言,洋洋滿車,行則與俱,止則相對,積為義府,溢為高文。慤而和,肆而信,豈《詩》所謂「抑抑威儀,惟德之隅」者耶?今往也,有以其道聞于天子。天子唯士之求為急,杜君欲辭爭臣侍從之位,其可得乎?濮陽吳武陵,直而甚文,樂杜君之道,作詩以言。余猶吳也,故於是乎序焉。
○送寧國范明府詩序
近制,凡得仕于王者,歲登名于吏部,吏部則必參其等列,分而合之,率三十人以為曹,謂之甲。名書為三,其一藏之有司,其二藏之中書洎門下。每大選置大考績,必關決會驗而視其成。有不合者,下有司,罷去甚眾。
由是吏得為奸以立威,賊知以弄權,詭竊竄易,而莫示其實。必求端慤而習於事、辯達而勤其務者,命之官而掌之。居三年,則又益其官而後去其職。
有范氏傳真者,始來京師,近臣多言其美。宰相聞之,用以為是職。在門下,甚獲休問。初命京兆武功尉。
既有成績,復于有司,為宣州寧國令。咸曰:由邦畿而調者,命東西部尉以為美仕。范生曰:「不然。夫仕之為美,利乎人之謂也。
與其給于供備,孰若安於化導。故求發吾所學者,施於物而已矣。夫為吏者,人役也。役於人而食其力,可無報耶?今吾將致其慈愛禮節,而去其欺偽凌暴,以惠斯人,而後有其祿,庶可平吾心而不愧於色。
苟獲是焉,足矣。」季弟為殿中侍御史,以是言也告于其僚,咸悅而尚之。故為詩以重其去,而使余為序。
○送幸南容歸使聯句詩序
昔漢室方盛,文章之徒合于京師,亦既充金馬、石渠,則又溢于諸侯,求達其道。故枚乘客于吳,相如游于梁,其或致書匡主,用極其志,節之大者也;適時觀變,以成其性,道之茂者也。
渤海幸君,既登于太常之籍,又膺邯鄲之召,北會元戎,直道自達,吾儕器其略;南聘天朝,相禮述職,公卿多其儀。合度于易於之間,雖枚生之節,長卿之道,無以尚也。冬十有二月,朝右禮備,復于轅門,我同升之友,是用榮其趣舍,惜其離曠,卜茲良夜,詠歎其美。比詞聯韻,奇藻遞發。
爛若編貝,粲如貫珠。琅琅清響,交動左右。群公以侍禦之往也,予闕其述,命系而序焉。
○送李判官往桂州序
士之習為吏者,恆病于少文。故給而不肆;飾于華者,嘗病於無斷,故放而不制。今李生學于詩有年矣,吟詠風賦,頗聞於人。至於是州,惟州之牧咨焉。
以贊戎事而糹群吏,甚直且武,豈所謂吏而華者耶?以府喪罷去,擇而之乎有禮之邦。推是道也以往,然而不際于禮,則吾不知也。
○送苑論登第後歸覲詩序
八年冬,余與馬邑苑言揚聯貢于京師。自時而後,車必掛慧,席必交衽。量其志,知其達于昭代;究其文,辯其勝於太常。探而討之,則明韜于厚之質,行浮于休顯之聞。
游公卿之間,質直而不犯,恪謹而不懾。交同列之群,以誠信聞。余拜而兄之,以為執誼而固。臨節不奪,在兄而已。
是歲小司徒顧公守春官之缺,而權擇士之柄。明年春,同趨權衡之下,並就重輕之試。觀其掉鞅于術藝之場,遊刃乎文翰之林,風雨生於筆札,雲霞發於簡牘,左右圜視,朋儕拱手,甚可壯也。二月丙子,有司題甲乙之科,揭于南宮,余與兄又聯登焉。
余不厚顏懷愧而陪其游久矣。
夏四月,告歸荊、衡,拜手行邁,輪移都門之轍,轅指秦嶺之路。方將高堂稱慶,裡更賀,曳裾峨冠,榮南諸侯之邦,遐登王粲之樓,高視劉表之榻,桂枝片玉,光生於家。是宜砥商、雒之阻艱,帶江、漢之浩蕩,以談笑顧眄,超越千里而無倦極也。然而景熾氣燠,往即南方,乘陵炎雲,呼吸溫風。
可無敬乎?慎進藥石,保安其躬,是亦非兄之所宜私也。群公追餞于霸陵,列筵而觴,送遠之賦,圭璋交映。或授首簡于余曰:「子得非知言揚者乎。安得而默耶?」余受而書之,編於群玉之右,非不知讓,貴傳信焉爾。
○送蕭煉登第後南歸序
始余幼時,拜兄于九江郡,睹其樂嗜經書,慕山藪,凝和抱質,氣象甚茂,雖在綺紈,而私心慕焉。厥後竊理文字,先禮而冠,遇兄于澤宮之中。觀其德如九江之拜,蓋世俗所不能移也。自是戰藝三北,左次陋巷。
余亟會于其居,視其道如澤宮之遇,亦挫抑所不能屈也。逾時而名擢太常,聲動京國,士輩仰慕,顧眄有耀。余獲賀于蔡通儒氏,窺其志,如陋巷之會,又得意所不能遷也。君子志正而氣一,誠純而分定,未嘗В出處為二道,判屈伸于異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