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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 304 / 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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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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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4頁

朗讀:

臣近曾上言,為京西轉運使陳洎、張違廢詔書,並不按察部下官吏,致使盜賊縱橫,貽憂君父。其陳洎等合坐此罪名,重行黜降。此事非是臣自生狂見,敢有妄言,乃是朝廷元降詔書內指揮,自合行遣。今諸路轉運使不按察官吏者甚眾,然別不至大段生事及部內官吏不甚昏老者,亦可且示優容。如陳洎等部內,顯然官吏昏老貪殘,並不舉劾,致得盜賊並起,事勢可憂。此若不行,則國家詔敕,乃是空文,今後號令,有誰肯聽?臣伏見近日頓易諸路轉運,方思改作,欲除舊弊,朝廷此後政令,須要必行。今若自廢詔書,示人無信,則新轉運見朝廷先自弛廢,言不足聽,則更無凜畏,必效因循,虛煩更張,必不濟事。古人于作事之初,尚或借人行法,況洎等首自違犯,理合舉行。宜于革弊之初,先行勵眾之事。或謂洎等於少人之際,且要任使。即乞各與降官,依舊差遣,以責後效,徐議復資,亦使過之術也。尚慮議者謂淮南王倫賊後,不曾行遣轉運。蓋淮南新授詔書,未及按察,而賊已卒至。又部內官吏如晁仲約等,本非昏老,不比京西,慢賊經年,不能剪滅,直至養成凶勢。又其部內官吏,顯是昏老誤事之人,授詔半年,故違不舉,較其事體與淮南不同。今若以淮南不曾行遣,便舍洎等不問,則今後犯者又指洎等以為例,是則朝廷命令,永廢不行。伏惟陛下聰明睿斷,惟是則從,尚恐大臣務收私恩,不顧國體。若能不惜暫降洎等一兩資官,存取朝廷綱紀,以勵中外,則庶幾國威復振,患難可平。取進止。

【論舉館閣之職札子〈慶歷三年〉】


  

臣伏見國家近降詔書,條制館閣職事。有以見陛下慎于名器,漸振紀綱。然而積弊之源,其來已久,僥倖之路,非止一端,今于澄革之初,尚有未盡其甚者。臣竊見近年外任發運、轉運使、大藩知州等,多以館職授之,不擇人材,不由文學,但依例以為恩典。朝廷本意,以其當要劇之任,欲假此清職以為重。然而授者既多,不免冒濫,本欲取重,人反輕之。加又比來館閣之中,大半膏粱之子,材臣幹吏羞與比肩,亦有得之以為恥者。假之既不足為重,得者又不足為榮,授受之間,徒成兩失。臣欲乞今後任發運、轉運、知州等,更不依例帖職。若其果有材能,必欲重其職任,則當升拜美官,優其秩祿。況設官之法,本貴量材,隨其器能,自可升擢,豈必盡由儒館,方以為榮?

一、臣竊見近年風俗澆薄,士子奔競者多,至有偷竊他人文字,干謁權貴以求薦舉,如丘良孫者。又有廣費資財,多寫文冊,所業又非絶出,而惟務干求勢門,日夜奔馳,無一處不到,如林概者。此二人並是兩制臣寮奏乞召試,內邱良孫近雖押出,而林概已有召試指揮。舊來本無兩省以上舉館職明文,尚猶如此奔競,今若明許薦人,則今後薦者無數矣。臣欲于近降詔書內兩省舉館職一節,添入「遇館閣闕人,即朝廷先擇舉主,方得薦人」。仍乞別定館閣合存員數,以革冗濫。

一、臣竊見近降詔書,不許權貴奏蔭子弟入館閣。此蓋朝廷為見近年貴家子弟濫在館閣者多,如呂公綽、錢延年之類尤為荒濫,所以立此新規,革其甚弊。臣謂今後膏粱子弟既不濫居清職,則前已在館閣者,雖未能沙汰,尚須裁損。欲乞應貴家子弟入館閣,見在人中,若無行業文詞為眾所知,則不得以年深遷補龍圖、昭文館並待制、修撰之類,所貴侍從清班,不至冗濫。

【論西賊議和請以五問詰大臣狀〈慶歷三年〉】


  

右臣伏見張子奉使賊中,近已到闕。風聞賊意雖肯稱臣,而尚有數事邀求,未審朝廷如何處置。臣聞善料敵者,必揣其情偽之實;能知彼者,乃可制勝負之謀。今賊非難料難知,但患為國計者昧于遠見,落彼奸謀,苟一時之暫安,召無涯之後患,自為削弱,助賊奸謀。此《左傳》所謂疾首痛心,賈誼所以太息慟哭者也。今議賊肯和之意,不過兩端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賊困窘而求和;稍能曉事者,皆知賊權詐而可懼。若賊實困窘,則正宜持重以裁之。若知其詐謀,則豈可厚以金繒,助成奸計?昨如定等回,但聞許與之數不過十萬。今子所許乃二十萬,仍聞賊意未已,更有過求。先朝與契丹通和,只用三十萬。一旦劉六符輩來,又添二十萬。今昊賊一口許二十萬,到他日更來,又須一二十萬使四夷窺見中國廟謀勝算,惟以金帛告人,則邈川首領豈不動心?一旦興兵,又須三二十萬。生民膏血有盡,四夷禽獸無厭,引之轉來,何有限極?今已許之失,既不可追,分外過求,尚可抑絶。見今北虜往來,尚在沿邊市易,豈可西蕃絶遠,須要直至京師?只用此詞,自可拒止。至如青鹽弛禁,尤不可從,於我雖所損非多,在賊則為利甚博。況鹽者民間急用,既開其禁,則公私往來,奸細不分。若使賊捐百萬之鹽以啖邊民,則數年之後,皆為盜用矣。凡此三事,皆難允許。今若只為目下苟安之計,則何必愛惜,盡可曲從;若為社稷久遠之謀,則不止目前,須思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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