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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 265 / 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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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第265頁 / 共5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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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頁

朗讀:

臣近累陳血懇,煩黷天聽,為彭思永、蔣之奇誣奏臣陰私事,乞辨明虛實。伏蒙聖慈累賜詰問,至今未聞有所指陳。竊以台憲之司雖許風聞言事,然所謂風聞者,謂事不親見而有聞於他人耳。然其說必有其人,其人必有姓名。若所聞小事,則有不足論。若所聞大事,系人命之死生,則必須審問所說之人事狀虛實,然後可以上言。況之奇明列章疏,伏地頓首,堅請必行。若不明見事狀,審知虛實,豈敢果決如此!及朝廷窮究,又卻不指定所聞之人姓名,亦不明言有何事蹟,但飾游辭,無所的確。蓋之奇初以大惡誣臣,期朝廷更不推究,便有行遣。及累加詰問,遂至辭窮也。不然,思永、之奇懼見指說出所說人姓名後,朝廷推鞫,必見其虛妄,所以諱而不言也。臣忝列政府,動系國體,不幸枉遭誣陷,惟賴朝廷至公推究,別證虛實,使罪有所歸,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臣竊慮朝廷須所說人姓名,思永、之奇無所指說,必以朝廷拒諫為言。此乃辭窮理屈而妄說也。臣謂若朝廷聞言事不行,則是拒絶言者。今以所言事體不可直行,須當根究虛實,乃是用台官之言即須行遣爾,豈足為拒諫也?

【封進批出蔣之奇文字札子】


  

臣以拙直,受恩兩朝,惟以至公之心為報國之效,凡于親舊不敢有纖介阿私。是致怨怒臣深者,造為飛語,誣臣以傢俬陰事,是人倫之大惡,所以語駭人聽,易於傳佈。竊以言事之臣,謂之天子耳目之官,本期裨益聰明。若聞外有怨家仇人造作飛語,中傷執政之臣,正當奮然嫉惡,為臣根窮起謗之人,辨別虛實,明其誣罔,使後凶人不敢陷害良善,以彰朝廷之明。此乃言事之職。今思永心知事無實狀,而不能為臣辨明,反碌碌隨眾,騰口搖舌。蔣之奇專用怨仇人飛語,便以虛為實,上惑聖聰。及至朝廷再三詰問,須要事實,則不能明指一人之言,明陳一事之據。思永既雲無實狀,則知虛妄可知。之奇則飾游辭,謂風聞于眾。且台官雖許風聞,而朝廷行事,豈可不辨虛實?大凡可駭之語,易於傳佈。假如怨仇之人有誣大臣以叛逆不道者,飛語一出,則必騰口相傳,豈可便以傳聞之眾,致大臣族誅?如此,則為大臣者終日恐懼彌縫不暇,何敢盡公行事,以身當怨?而一夫之怒,飛語騰出,可以搖動朝廷,則正人端士不立足矣。以此言之,則思永、之奇專用風聞惑亂聖聰,為耳目之官,罔上欺君,其害豈細?今閭巷小民有罪,猶須證驗分明,案節圓備,方可行刑。之奇言臣死罪,未明虛實,豈可含胡?伏乞朝廷以至公之明,必為分別。令事理窮盡,止於兩端,不過虛與實而已。實則臣當死,虛則之奇安得無罪?使事實而臣不死,不足以顯之奇之言;使事虛不罪之奇,不足以雪臣之冤枉。臣非敢固惜名位,不自引去,但以冤若不得雪,則身是罪人,朝廷自當行法,豈容臣自引退?若虛,則幸望朝廷辨別分明,使中外之人知臣無罪,然後可以容臣自陳引去。臣初乞朝廷差官根究虛實,故當乞解權任以避嫌,今既蒙朝廷直行詰問,故臣合杜門俟命。乞不留中,降出施行。

【乞辯明蔣之奇言事札子】

臣先於慶歷中擢任諫官,臣感激仁宗恩遇,不敢顧身,力排奸邪,不避仇怨。舉朝之人側目切齒,惡臣如仇。適會臣有一妹夫張龜正前妻女,嫁臣一疏族不同居侄晟,于守官處與人犯奸。是時錢明逸為諫官,遂言臣侵欺本人財物,與之有私。既蒙朝廷置獄窮勘,並無實狀,事得辨明。而當時執政之臣惡臣者眾,其陰私事雖已辨明,猶用財物不明降臣知滁州。今惟趙概知此事甚詳。若非仁宗至聖至明,察臣無辜,為臣窮究,則臣豈復更有今日?仁宗豈有用臣至此?今台官方舉前事,彈錢明逸陷害良善,不意蔣之奇自又效尤。慾望朝廷特加裁察,若以蔣之奇所對語無事實,知其虛妄,乞早賜明告中外,以辨臣冤。若猶疑于虛實之間,則乞更加盡理,推窮辨正。

【再乞辨明蔣之奇言事札子】

臣近以蔣之奇誣奏臣傢俬事,乞賜辨正,杜門俟命,今已多日。


  
雖蒙朝廷累賜詰問,之奇則但云得自彭思永,而思永又云事無實狀。是曖昧之言若此,便欲加臣十惡大罪,雖州郡小民犯罪,官司斷獄,必未敢便斷其死。臣孤拙無黨,特被兩朝眷遇,忝列政府,橫被小人誣以禽獸不為之惡。本因臣以至公報國,以身當怨,不徇親黨阿私,至多積仇怨,造作飛語中傷,而以忠取禍。之奇乃以虛為實,欺天罔上,及至朝廷詰問,則辭窮理屈,並無實狀指陳。至于彭思永亦自言曖昧無實,各自乞罷去。若臣果有實狀,何故惜而不言?何故自言無實狀而自乞罷去?以此見思永、之奇專欲以曖昧之事惑亂聖聰,使臣不能自辨,冀望朝廷更不辨明,便以風聞行法。況聖君在上,公道方行,臣必不能枉受大惡之名,當舉族碎首,叫天號冤,仰訴于闕廷,必不能含胡而自止。當陛下聖政惟新之日,使執政之臣守闕號冤,固知非朝廷美事,然臣以惡名不可虛受,將不得已而為之,期于以死必辨而後止。臣無任懇血哀號激切之至。取進止。

【謝賜手詔札子〈三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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