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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生民而樹之牧,執政以馭邦;王建國以辨其方,設官而分理。列職乎庶位,立民之大中,以登至平,皆由此道。帝堯以巍巍之功臻乎靜治,故建官惟百,緝熙于大猷;姬周以鬱鬱之風縟乎至化,故蒞事惟能,丕揚于景鑠。逮夫卜洛開基,述天定位,別九服而有等,建六官而分職。至于六卿在郊,五家為比,並列官敘,教於民人。嬴政並諸侯之疆,姍古以自是,其制不經,紳者罕道。炎漢承孤秦之弊,日給不暇,相沿末流,貴因循而不比。堯民被乎無為之化,故官雖至簡,亦可以治平。姬周承二代之弊,意在救時之失,故官必眾建,乃能為共治。此世之異,時之然也。雖曰六卿五家,為職甚細,然由計以會要,行之誅賞,賢者尊之以勸善,不賢者罰之以去惡,則列職雖雲至眾,取人安不盡賢,祿何由而濫屍?官誠難於充選,此宗周所以治安而長久,後世所宜法則而奉行也。知秦歷漢,積弊相沿,權宜適時,放去古法,居位者莫分善惡之真,考課者未見誅賞之當,故列職彌眾,蒞事益煩。故政立而治不能進,官眾而人不必賢。夫清心省事之論,所以為此弊而設,非為宗周而談也。今欲捨姬周之往軌,談秦漢之末規,濁源清流,未見其可。夫惟簡易之深旨,賢哲之異能,求禮樂之深源,述官師之大義,此誠遠大之閎體,非陋儒之能具也。管窺之微,既難於殫見;芻蕘之鄙,聊備于周詢。謹對。
【南省試策五道〈並問目天聖八年〉】
問:管夷吾之書曰:聖人之治天下也,四民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ζ其事易。士就閒燕,工就官府,商就市井,農就田野。群萃而州處,少而習焉,其志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且曰士農之子常為士農,工商之子常為工商。若乃士講學以居位,農力穡以阜生,安而不遷,斯則嘉矣。其或百工居肆,萬商成淵,奇技淫巧之蕩心,鬻良雜苦之牟利,安於所習,未足敦風,見善而遷,茲亦何害?又如端木之貨殖,膠鬲之魚鹽,倪寬之帶經,王猛之賣畚,乘時萬變,安可限其定居?黃憲之牛醫,胡廣之田畝,桑羊之賈豎,叔敖之負薪,肯構百端,安可責其承世?今茲貢士之制,亦有異類之防,雖條禁之久行,諒甄明之不暇。眾君子優於博古,長於辨宜,以為如何?無惜辭費。
對:講天人之精,責草茅之愚言,古之求治者莫急於此;興愚民之休利,傳經術而條對,士之射策者以盡其才。自漢而還,于唐為盛。然以公孫之對,置第本下,天子自擢于第一;劉ナ之言,指時甚直,有司不敢以入第。蓋言至切者顧後害,論至直者為難行。故事欲述者,枉于有司,而議不得申;言欲顯者,牽于文辭,而談不得騁。為弊之甚,由古而然,夫能革之,誠在今日。皇上垂衣禦圖,側席延士,詔郡國以充賦,命公卿而署奏。而末學庸妄,亦預試言。開陳其端,周爰而問,上所以講求至治之本,下所以展盡思慮之秋也。
策以謂古之四民,罔敢雜處之義,而今取士,故有異類之防。端木、膠鬲、倪寬、王猛之徒,謂不可限以定居;黃憲、胡廣、桑羊、叔敖之賢,謂不可責其世職。以古之鑒,求今之宜,此誠當世之所急也。且夫至治之世,四民異居。士處閒燕,談仁義,禮樂於是乎興;農服力穡,限井田,衣食於是乎足。工述巧以備器用,商達貨以遷有無。少而習之,各有常分。故命射以觀其德,命禦以論其行,如是,則可以官賢材,而不肖者有所勸。不耕則祭無盛,不蠶則衣無帛,如是,則可以禁游手,而趨末者著于本。器奇者殺,以杜工之偽;關譏弗征,以檢商之猾。此聖王所以治天下之本,明不得以異物遷也。及周之晚,漢繼而興,救時之宜,猶有可取。士雖不選于裡,而有孝廉之舉;農欲勸之使勤,故有力田之秩。有市籍則不得仕,禁乘車以抑其豪。行之當時,猶為近古;降及弊末,適于權宜。有入貲以為郎,有入粟而拜爵,農商雜進,黑白混然。今國家監太清以為治,求王道之大端,務思真賢,以登庶位。故于貢士之制,亦有異類之防,此誠法古為政之要也。然自井田一墮,四民失業,士不本鄉裡,舉不明真偽,後世之取賢者,宜條禁之。故有行限年之制,有復鄉舉之請,有立秀才之科,有立中正以品功伐之高下,有從土斷以禁人士之流移。科條益嚴,變更非一,賢否之辨,未睹其真,豈非制其末而失其要歟?方今詔郡國歲貢,謹土著以占數,先鄉議而核實。然患條禁久行,甄明不暇者,誠由制之未得其術爾。必若取人以才,考行以實,舉賢者上賞以旌功,不肖者黜地以明罰,自然無冒舉之過,有得人之盛,又何患工商雜以併進,士類混而無別乎?彼作奇巧以蕩心,雜良苦而射利,謂其偷俗,未足敦風,在乎禁之,以絶其偽而已。若乃端木殖財,膠鬲擅利,倪寬為御史而稱職,王猛與諸葛而並功,黃憲有三公之量,胡廣明萬事之理,桑羊之心計,叔敖之善相,如此數賢者,皆遭遇其時,以立勛業,故不限以定居,責其世職,烏得同條而語哉?謹對。
△第二道
問:古者糾邦禁以敘六典,因天討而作五刑,所以申嚴國章,明慎時憲。協大中之法,助教化之治,定三尺以著令,明一成而不變。又赦過宥罪,議獄緩死,法天地之茂育,象雷雨之作解,式顯好生之化,茂宣去殺之仁。且肆眚之恩苟廢而不用,則時無滌穢之澤;若數以為利,則人有委轡之歡。折衷之理,願聞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