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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天顯九年,歲次丙申,十一月丙戌朔,十二日丁酉,大契丹皇帝若曰:於戲!元氣肇開,樹之以君;天命不恆,人輔惟德。故商政衰而周道盛,秦德亂而漢圖昌,人事天心,古今靡異。
咨爾子晉王,神鐘睿哲,天贊英雄,葉夢日以儲祥,應澄河而啟運。迨事數帝,歷試諸艱。武略文經,乃由天縱;忠規孝節,固自生知。猥以眇躬,奄有北土,暨明宗之享國也,與我先哲王保奉明契,所期子孫順承,患難相濟。丹書未泯,白日難欺,顧予纂承,匪敢失墜。爾惟近戚,實系本枝,所以余視爾若子,爾待予猶父也。
朕昨以獨夫從珂,本非公族,竊據寶圖,棄義忘恩,逆天暴物,誅剪骨肉,離間忠良,聽任矯諛,威虐黎獻,華夷震悚,內外崩離,知爾無辜,為彼致害。敢征眾旅,來逼嚴城,雖併吞之志甚堅,而幽顯之情何負,達予聞聽,深激憤驚。乃命興師,為爾除患,親提萬旅,遠殄群凶,但赴急難,罔辭艱險。果見神祇助順,卿士協謀,旗一麾而棄甲平山,鼓三作而殭屍遍野。雖以遂予本志,快彼群心,將期稅駕金河,班師玉塞。
矧今中原無主,四海未寧,茫茫生民,若墜塗炭。況萬幾不可以暫廢,大寶不可以久虛,拯溺救焚,當在此日。爾有庇民之德,格于上下;爾有戡難之勛,光于區宇;爾有無私之行,通乎神明;爾有不言之信,彰乎兆庶。予懋乃德,嘉乃丕績。天之曆數在爾躬,是用命爾,當踐皇極。仍以爾自茲並土,首建義旗,宜以國號曰晉。朕永與為父子之邦,保山河之誓。于戲!補百王之闕禮,行茲盛典;成千載之大義,遂我初心。爾其永保兆民,勉持一德,慎乃有位,允執厥中。亦惟無疆之休,其誡之哉!
禮畢,帝鼓吹道從而歸。
始梁開國之歲,即前唐天祐四年也,潞州行營使李思安奏:「壺關縣庶穰鄉鄉人伐樹,樹倒自分兩片,內有六字如左書,雲‘天十四載石進’。」梁祖令藏於武庫,然莫詳其義。至帝即位,識者曰:「‘天’字取‘四’字中兩畫加之於旁,則‘丙’字也;‘四’字去中之兩畫,加‘十’字,則‘申’字也。」帝即位之年乃丙申也。又,《易》云:「晉者,進也。」國號大晉,皆符契焉。又,帝即位之前一年,歲在乙未,鄴西有柵曰李固,清、淇合流在其側。柵有橋,橋下大鼠與蛇鬥,鬥及日之申,蛇不勝而死。行人觀者數百,識者志之。後唐末帝果滅于申。又,末帝,真定常山人也,有先人舊廬,其側有古佛剎,剎有石像,忽搖動不已,人皆異之。及重圍晉陽,帝遣心腹何福輕騎求援北蕃,蕃主自將諸部赴之。不以繒帛,不以珠金,若響應聲。謂福曰:「吾已兆于夢,皆上帝命我,非我意也。」《契丹國志》引《紀異錄》云:契丹主德光常晝寢,夢一神人花冠美姿容,輜井甚盛,忽自天而下,衣白衣,佩金帶,執釒骨釒朵,有異人十二隨其後,內一黑兔入德光懷而失之。神人語德光曰:「石郎使人喚汝,汝須去。」覺告其母,母忽之,不以為異。後復夢,即前神人也,衣冠儀貌,儼然如故,曰:「石郎已使人來喚汝。」既覺而驚,復以告母。母曰:「可命筮。」乃召巫筮,言:「太祖從西樓來,言中國將立天王,要爾為助,爾須去。」未浹旬,唐石敬瑭反于河東,為後唐張敬達所敗,亟遣趙瑩持表重賂,許割燕雲,求兵為援,契丹主曰:「我非為石郎興師,乃奉天帝敕使也。」時援兵未至,偽將張敬達引軍逼城設柵,柵將成,忽有大風暴雨,柵無以立。後築長城,城就,又為水潦所壞,城終不能合。晉陽有北宮,宮城之上有祠曰毗沙門天王,帝曾焚修默而禱之。經數日,城西北闉正受敵處,軍候報稱,夜來有一人長丈餘,介金執殳,行于城上,久方不見。帝心異之。又,牙城有僧坊曰崇福,坊之廡下西北隅有泥神,神之首忽一日有煙生,其騰鬱如曲突之狀。坊僧奔赴,以為人火所延,及俯而視之,無所有焉。事尋達帝,帝召僧之臘高者問焉,僧曰:「貧道見莊宗將得天下,曾有此煙。觀此噴湧,甚于當時,兆可知矣。」自此,日旁多有五色雲氣,如蓮芰之狀。帝召占者視之,謂曰:「此驗應誰?」占者曰:「見處為瑞,更應何人!」又,帝每詰旦使慰撫守陴者,率以為常。忽一夕已暝,城上有號令之聲,聲不絶者三。帝使人問之,將吏云:「從上傳來者。」皆知神助。時城中復有數家井泉,暴溢不止。及蕃軍大至,合勢破
之,末帝之眾,似拉朽焉。斯天運使然,非人力也。
是日,帝言于契丹主,願以雁門已北及幽州之地為壽,仍約歲輸帛三十萬,契丹主許之。
卷七十六
高祖紀二